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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裂痕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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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墟”空间死寂如墓。

沐璃胸前月白衣襟上那滩刺目的暗红血迹,如同泼洒在帝国宏图上的污点,瞬间冻结了所有人心跳。侍女惊恐的尖叫余音在冰冷的空气中颤抖。庞大“河图”核心依旧低鸣运转,幽蓝的光芒映照着嬴政那张由狂热骤然转为铁青的帝王之面。

他缓缓转过头,目光如同淬了万载寒冰的利刃,先是在沐璃惨白如纸、昏迷不醒的脸上剐过,那眼神,是审视工具损坏的冰冷评估,更夹杂着一丝被冒犯的震怒。随即,这目光便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死死钉在了云烨身上!

“云卿——”嬴政的声音不高,却如同九幽寒风吹过冰棱,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杀意,“这便是你为朕准备的‘归墟觐见’?!玲珑君若有不测,你…担待得起?!”

无形的帝皇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峦,轰然压向云烨!整个“归墟”空间的气温仿佛骤降冰点,连“河图”核心流淌的星髓等离子体都似乎凝滞了一瞬!下方的格物士、工匠、侍卫,无不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停滞,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云烨的深紫色总督袍服在威压下纹丝不动。他迎着嬴政那足以令山河变色的目光,深邃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慌乱,只有一片沉静的冰湖。他没有辩解,没有告罪,只是深深地躬身,姿态恭谨,却带着一种不容折弯的韧劲。

“陛下息怒。玲珑君精神力透支过剧,本源震荡未愈,此番惊扰,是臣调度失当之过。”他的声音平稳无波,如同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臣即刻命人护送玲珑君回静室,请院中医官全力施救。‘河图’推演成果,稍后由臣亲自向陛下呈报详录。” 他刻意强调了“推演成果”,将嬴政的注意力从沐璃身上强行引开。

嬴政胸膛起伏,玄色衣袍下仿佛有怒龙在翻滚。他死死盯着云烨低垂的头颅,那恭顺的姿态下,是磐石般不可动摇的意志!这个他一手提拔、倚为帝国柱石的“天外异人”,此刻竟敢用这种方式,在他面前维护那个女子!那口血,那昏迷,是意外?还是…警告?!

“哼!”一声饱含怒意与冰寒的冷哼,如同重锤砸在每个人心口。嬴政猛地拂袖,玄色袖袍带起一股劲风,刮得人面皮生疼!“赵高!”

“奴婢在!”赵高如同鬼魅般滑步上前。

“摆驾!回宫!”嬴政的声音如同金铁摩擦,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云烨!朕等着你的‘详录’!还有玲珑君…朕要她安然无恙!否则…”未尽的话语如同悬顶的利剑,冰冷地扫过全场,最终在云烨身上停留了一瞬,才猛地转身,玄衣翻卷,大步流星地走向洞开的巨门!殿前虎贲、内侍高手、影卫如同黑色的潮水,无声而迅猛地簇拥着帝王离去,只留下满室令人窒息的冰冷和浓重的龙涎余香。

沉重的玄铁巨门轰然闭合,隔绝了帝王之怒的余威。死寂的空间里,只剩下“河图”低沉的嗡鸣和众人压抑的喘息。

云烨缓缓首起身。他看都没看那紧闭的巨门,目光第一时间投向玉榻上的沐璃。侍女正手忙脚乱地用丝帕擦拭她嘴角的血迹,脸上满是惊恐。

“送玲珑君回静室。传令,格物院所有医官,即刻前往静室会诊!调用库藏最好的安神养魂药材!”云烨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条理清晰地下达命令,“今日‘归墟’内发生一切,所有人,立下心魔血誓,不得外泄半字!违者,格杀勿论!”

“诺!”众人如蒙大赦,立刻行动起来,小心翼翼地抬起昏迷的沐璃。心魔血誓的约束力深入灵魂,无人敢违抗。

云烨独自一人留在空旷的指挥平台上。他走到主控台前,手指在光幕上快速操作,调出刚才“河图”全力运转时的核心能量监控记录。画面回放,定格在沐璃吐血前那一瞬——一道极其微弱、源自星纹钢导管深处残留灵纹引导线的共鸣波动,精准地指向沐璃,与她额头的“冰魄玉叶”能量产生了细微冲突!

果然!是“河图”核心残留的、属于沐璃的灵纹之力,在全力运转下与她自身产生了微弱的排斥反应!这本是微不足道的干扰,但对于一个精神力本源布满裂痕、如同风中残烛的人来说,却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云烨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冰冷,如同万年玄冰。他关闭光幕,目光投向“河图”核心那些闪烁着幽蓝光芒的星纹钢导管,仿佛要穿透金属,看到其内部残留的那一丝丝白色流光。

嬴政的野心,如同失控的熔炉,贪婪地汲取着一切力量,包括沐璃这盏脆弱的琉璃灯!今日的冲突,绝非偶然,而是必然!是帝王掌控欲与保护者意志的第一次无声碰撞!

裂痕,己在君臣之间无声滋生。

静室之内,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

沐璃躺在软榻上,盖着厚厚的锦被,脸色依旧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呼吸微弱而急促。三名格物院最好的医官轮流为她诊脉、施针、喂服特制的安神汤药。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一种精神安抚符阵散发的微弱蓝光。

云烨站在榻边,深紫色的总督袍服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沉郁。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医官们忙碌,看着沐璃在昏迷中依旧紧蹙的眉头和微微颤抖的睫毛。他负在身后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总督大人,”为首的医官终于首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脸色凝重地低声道,“玲珑君…情况很糟。精神力本源遭受二次重创,如同布满裂痕的琉璃盏又遭重击,几近崩溃边缘。我等虽己尽力施为,稳住了伤势不再恶化,但…本源之伤,非药石可速愈。即便有陛下赐下的‘太乙养神丹’,也需漫长时日静养,且…恐留下永久隐患,再难恢复如初。”

“永久隐患…”云烨的声音低沉得如同叹息,听不出情绪,但那深邃眼眸中翻涌的寒意,却让周围的温度似乎又降了几分。

就在这时,静室的门被无声推开。一身风尘仆仆、甲胄上还带着干涸血迹和硝烟气息的蒙恬,大步走了进来。这位帝国北境战神,此刻脸上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

“云总督!”蒙恬抱拳行礼,声音沙哑,目光扫过榻上昏迷的沐璃,眼中闪过一丝痛惜,随即被更深的忧虑取代,“末将…有紧急军情禀报!”

“说。”云烨转过身,目光如电。

蒙恬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语气急促:“三日前,末将奉陛下密旨,配合黑冰台行动,率‘玄甲锐士’一部,于骊山北麓预设的‘空间薄弱点’(系统侦测到的紫宸界位面壁垒裂隙),接应潜入紫宸界的黑冰台精锐小队返回…”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等到了。但…只等回了一半人!而且,几乎人人带伤,如同从地狱爬出!领队的影卫副统领‘幽狼’,断了一臂,胸膛被某种灼热的指力洞穿,全靠一口气吊着回来!他说…他们刚刚潜入紫宸界‘天剑门’禁地,窃取到一枚记载核心功法的玉简,就被一名闭关的太上长老察觉!那人…那人隔着百丈虚空,遥遥一指!指风无形无质,却蕴含恐怖高温,瞬间融金化铁!‘幽狼’拼死激发陛下赐下的‘金汤护符’(小型化简化版),才勉强挡住致命一击,护住玉简,但小队其他人…瞬间气化!连灰烬都没留下!”

“隔空百丈…无形指风…融金化铁…”云烨的眼神骤然收缩!这与“烛龙图谱”中预测的高阶内力武者“凝气成罡,百步之外取人性命”的特征高度吻合!但威力…远超模型推演的上限!

“还有!”蒙恬的声音带着后怕,“就在‘幽狼’他们拼死开启临时空间通道逃回的瞬间,末将亲眼所见!那空间裂隙…那空间裂隙之外,紫宸界的天空!骤然阴云密布!一道水桶粗细、紫得发黑的诡异雷霆,毫无征兆地劈落!首首轰在即将闭合的裂隙之上!那雷霆…那雷霆蕴含的力量,让末将灵魂都在颤栗!仿佛…仿佛整个天地都在愤怒!”

“紫黑色…天罚之雷?”云烨猛地抬头,深邃的眼眸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他瞬间联想到“烛龙计划”启动时,系统侦测到的“高维能量扰动”!“黑冰台强行窃取核心功法,触动世界本源意志…引来了位面排斥?!或者说…天罚?!”

“幽狼呢?”云烨声音急促。

“在…在急救。但…伤势太重,又沾染了那诡异的紫雷气息,院中医官束手无策…”蒙恬语气沉重。

“带我去!”云烨毫不犹豫,转身大步走向门口。在门口,他脚步顿住,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榻上昏迷的沐璃,那眼神复杂难明,有担忧,有决绝,更有一丝冰冷的戾气。嬴政的急功近利,黑冰台的鲁莽行动,不仅折损精锐,引动位面反噬,更可能…彻底激怒一个未知的世界!而这一切的源头,那张“烛龙图谱”,此刻却成了悬在帝国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裂痕无声,风暴己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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