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支离破碎的响声铺子里传来。
渐无书急忙下马车，快步走进铺子，看到包施施无事，松了口气。
包施施站在一地碎镜之中，悲痛而决绝。
“陆之昂，破镜难重圆，我们之间如同这面菱花铜镜，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陆之昂怔怔地看着碎了一地的菱花铜镜，看到镜中反射出来的自己。
随即伸出纤纤玉指，唱起曲儿来。
“春华竞芳，五色凌素，琴尚在御，而新声代故！”
陆之昂一边唱一边迈着台步，向门口走去，迎面看见进来的渐无书，也没有停下，施施然走远了。
“锦水有鸳，汉宫有木，彼物而新，嗟世之人兮，瞀于淫而不悟！”
声音飘飘渺渺从远处传回。
“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包施施耳边都是陆之昂的唱曲儿，她随即蹲在镜片之中小声抽泣。
渐无书走了过来，给了包施施一方手帕。
“哭泣作甚？丧礼才需要眼泪。”
随即走了出去。
“明日带小包子去太学读书，府中的厨子都在等你。”
包施施这才想起来，今日他休沐，按照约定，该去他府里给他做吃食了。
包施施收拾了碎片，带着小包子，往渐府走去。
“娘亲，你别伤心，以后小包子长大了保护你。”路上小包子关心地看着包施施。
“娘亲没有伤心。”
“没有伤心，娘亲怎么哭了？”
“娘亲只是为娘亲自己难过。”
“娘亲，小包子明日进入太学念书，十天才回来一次，娘亲要照顾好自己。”
“娘亲知道了，只要小包子文武双全，娘亲就很开心。”
“娘亲，渐大人书房有很多书，我可以借书吗？”
“你如何知道？你都没有去过书房？”包施施回想确实有很多书。
“他是官至尚书，家里肯定藏书无数。”
“好，娘亲晓得了。”
到渐府时候，初一己经在门口等了。
“包娘子，在下带小包子去找十五习武，大人在书房等你。”
还未走近，就听见里面隐约有女子说话的声音。
“是他吗？”
“是，身份己经确认。”女子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然后听到，什么乌达拉的小儿子，包施施奇怪，府里不是没有女眷吗？
书房重地，包施施感觉现在过去不是时候，男人总要解决生理需求，不过这大白天的，似乎有些伤风败俗。
随即退了好几步，看着檐角冰凌垂如狼毫尖锋，北风卷过庭前枯竹，飒飒声如翻页。
包施施使劲呵气，没想到马上就变成霜。
“谁在外面？”
书房重地随即打开，渐无书走了出来。
看到包施施远远站着以后，松了一口气。
“渐大人。”包施施远远作揖。
“进来。”渐无书看着她肩膀上的白雪，还有冻的红彤彤的耳朵和粗糙的手。
“本官送你的貂裘呢？”
“太贵重，没有穿。”
黄铜地炉煨着松炭，上置越窑青釉茶铫，水沸声如松涛。
梅桩根雕花几供着龙泉翠瓶，斜插腊梅数枝，冷香混着陈年书卷的气，让人瞬间感觉通体暖和。
里面只有渐无书一个人。
看着在帘幕低垂织成暖帐，床榻上面一片凌乱，包施施心里了然。
原来和绝色女子在书房里面欢好，只是这白日宣淫，太过伤风败俗！
他这种人，叛国的事情都可以，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叫你来是因为上次你做的羊肉包子不错，乌达拉王知道后，要你进宫协同御膳房做一次宫宴的羊肉包子，再做几道拿手菜，宴请文武大臣，庆祝他六十大寿。”
包施施还在嘀咕，根本没有听到。
“包娘子，包施施？”
“宫宴上面的羊肉包子和两道拿手菜？”
包施施敛下神色，她己经五六年没有回皇宫了，那个她从小长大，想回去又回不去的地方。
“民女可以。”包施施深吸一口气。
"改日拟一份食谱和食单，呈上来。宫宴做的好的话，乌达拉王有赏。"
“我写吗？”包施施可犯难了。
万一她的字迹被认出来怎么办？
“有什么困难吗？”
“民女只认识简单的字，不会写。”
渐无书皱眉：“那你每日包子铺木牌上的字是谁写的？”
“是小包子写的。”
渐无书拿起笔，看着包施施。
“研磨。”
包施施愣了一下。
“我研墨？”
“屋里还有第三个人吗？”
包施施脸一红，走了过去。
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
以前研墨还是给父皇研磨的。
是很久很久的事情了。
“做什么菜，需要什么食材？”
“炙子骨头，上次的酒蒸石首鱼，羊肉包子。”
暖阳透过纸窗洒在书桌上，包施施站在一旁，轻声念着需要的食材，声音清脆悦耳。
“羊肉，石首鱼，清酒……”
渐无书则端坐在桌前，手持毛笔，专注地书写着，行云流水。
“还有什么？”
书房里安静极了，只有包施施的声音和渐无书的落笔声交织在一起。
“还有琴瑟在御，岁月静好。”
渐无书刚要落笔：“什么？”
“不是，说错了。”包施施急忙摆手。
渐无书看着包施施惊慌失措，又有些害羞的样子。
他唇角先是极轻微地上扬一角，勾勒出一抹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继而，一阵低沉的、带着玉器铮铮声的笑声从他胸腔中缓缓震荡而出，打破了书房寂静。
笑声张扬且爽朗，白衣翩翩少年郎。
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的包施施，愣在原地。
难以置信这座终年不化的“冰山”，竟也会有如此…生动的时刻。
包施施也被他的笑声感染，跟着笑了起来。
初一在外面听着，一脸姨夫笑。
欣慰道：“十多年了，没听到主子笑的这么开心，包娘子不仅厨艺好，还和主子投缘，难得难得，就是丑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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