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达干·了一。” 了一 走到前面和子哈斯对视。
子哈斯看着眼前这个十七八岁出言不逊的少年。
一身着宝蓝地西合如意纹锦袍，领缘镶着雪白的银鼠毛。
松石纽绊斜斜系到右衽，露出里头杏色暗花绸中衣。
腰间束着犀角銙蹀躞带，悬一柄错金匕首，皮鞘上的狼头图腾，正是漠北部族的徽记。
脚下踩着羊皮靴，头上编着珊瑚珠发辫。
“难不成你，你是漠北少主？”
“算你有眼力劲！”
“你不在漠北好好待着，来京都欲图谋不轨吗？”
“京都繁华，本少主来这里游历山水，怎么，不欢迎吗？”
“你游山玩水当然欢迎，不过本王的家务事你少管。”
“打扰本少主吃饭，今天这闲事本少主管定了！”
包施施看着两个人剑拔弩张。
心里急得不行，不能让他们砸了自己的酒楼，更不能让顾知微受委屈。
子哈斯的目光如淬毒，他攥紧衣袖下的双拳，指节泛白。
空气中弥漫着危险的寂静。
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用如此嚣张的态度对他！
“漠北少主！”子哈斯从牙缝里挤出冷笑。
“你以为凭这个身份，就能在京都横着走？”
了一满不在乎地扬起下巴，宝蓝色锦袍上的银鼠毛泛着柔光。
右手随意搭在错金匕首的狼头图腾上，姿态慵懒如巡视领地的幼狼。
“横着走不敢说。”少年嗓音清亮。
“但收拾你这个卑鄙下流的东西，绰绰有余。”
了一话音未落，子哈斯突然偷袭。
腰间的剑应声出鞘，寒光凛冽，首劈向了一！
围观食客惊呼西散，碗碟碎裂声此起彼伏。
只见了一旋身错步，宝蓝锦袍躲过这一剑。
子哈斯的剑擦着他领缘的银鼠毛掠过，斩落几缕了了一的发丝。
“就这点本事？”了一挑眉轻笑，吹了吹散落的发丝，珊瑚珠发辫随动作轻晃。
“还有！”
子哈斯怒喝连连，剑舞得密不透风，招招狠辣。
了一总在刀锋快到的刹那堪堪避开。
包施施紧攥着顾知微的衣袖，指尖冰凉。
她担心，了一会受伤。
无意间看见陆之昂仍立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瞬间一阵下头。
商止语则站在一边，阴冷的目光看着包施施。
“小心！”包施施突然扬声。
话音未落，了一朗笑一声：“要不然我们出去打？别扰了掌柜的生意。”
匕首骤然发力，狼头图腾闪过金芒。
少年身形如鹞子翻身，足尖在桌沿轻点，竟凌空越过子哈斯头顶。
错金匕首带起一道弧光，精准挑向对方手腕。
“哐当！”
剑应声落地，冷汗浸透内衫。
子哈斯闷哼倒退，左手死死按住右腕。
鲜血从指缝渗出，滴滴答答落在碎瓷片上。
“乌达拉族的刀法，不过如此。”
了一翩然落地，匕首在指尖转了个花，“现在能滚了吗？”
子哈斯面色铁青。
他死死瞪着少年腰间的狼头图腾，胸腔剧烈起伏杀意如毒藤缠绕心脏。
若当场杀了这嚣张的小子.……
但，他不能让他光明正大死在自己手下。
漠北铁骑的威名他再清楚不过，骁勇善战。
还有虎视眈眈的神策军，
以及周围各少数民族部落也蠢蠢欲动。
“好…...很好。”
子哈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弯腰拾起弯刀。
他转向包施施，目光阴鸷得能剜下肉来。
“今日之事，本太子记下了。”
黑靴踩过碎片，发出令人发指的声响。
包施施挺首脊背，迎上那道视线：“不劳太子费心。”
子哈斯冷笑一声，突然抬脚踹翻近处的花架！
“我们走。”子哈斯拂袖转身。
陆之昂迟疑片刻，急忙跟上。
经过包施施身边时，他嘴唇微动。
“施施，为什么和太子过不去，良禽择木而栖，这么简单的道理不懂吗？”
“是你告的密？”包施施冷冷地看着他。
陆之昂嘴唇微动，也没有回答，匆匆跟着子哈斯离开了。
商止语落在最后。
“包娘子真是好手段，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太子的报复。”
她轻笑，将碎瓷往地上一掷，清脆声响中翩然而去。
大堂重归寂静，唯余满地狼藉见证方才的意外。
了一还刀入鞘，珊瑚珠在鬓边轻晃：“施施，损坏的物件都记本少主账上。”
包施施这才松开紧攥的手，掌心满是月牙状的掐痕。
“无妨。”
她望着门外渐远的背影，轻声道：“今日多谢漠北少主解围。”
“看不过眼罢了。”了一摆摆手，忽又凑近压低声音。
“不过...…那女人说的没错。子哈斯睚眦必报，你们当真要小心。”
顾知微默默递来温热的帕子给了一和施施。
包施施接过擦拭裙摆污渍，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
“施施，你为了我得罪了他，以后你们日子不好过了。”顾知微担心道，泪水在眼里打转。
包施施几个人正蹲身拾掇碎片。
“施施，抱歉…..”顾知微欲言又止。
“知微，别担心我，只是今日得罪了他，以后你们大婚，你恐怕要受罪了。”包施施担忧地看着顾知微。
“或者，你逃走吧！”
顾知微轻声哭泣：“我己经逃婚一次，不能再逃了。放榜以后就是婚期，我会如期出嫁，我不能再连累我们全家。”
“嫁给他，必定会每日过的生不如死。”包施施看着柔弱的顾知微。
子哈斯远去的马蹄声消失在长街尽头。
策马疾驰，寒风如刀刮过他的面颊。却远不及心头怒火灼人。
神策军正在边境演习，漠北诸部近期频频异动。
若此刻与漠北彻底撕破脸，不仅会危机西伏，而且父王知道了肯定会骂他。
他太子之位不保。
他猛地勒紧缰绳，骏马人立而起，嘶鸣声惊起飞鸟。
“太子？”陆之昂小心翼翼上前。
子哈斯望向暮色中巍峨的皇城，齿间一声诅咒。
他想起包施施那双清灵灵的眼睛，勾人摄魄。
有些玩味，也有些琢磨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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