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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异界学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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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轴发出干涩刺耳的“嘎吱”声,302房间沉重的木门,在林默颤抖的手下,被缓缓推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杂着强烈臭氧烧灼气味、焦糊味、某种奇异草木灰烬气息以及浓重血腥味的复杂气流,猛地从门缝里冲了出来,呛得林默几乎窒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将木棍横在身前,眯起眼,借着走廊壁灯透进来的微弱光线,紧张地朝屋内窥探。

房间内部比他想象的更加昏暗和狼藉。窗户紧闭,厚厚的窗帘拉着。地上散落着破碎的、像是某种粗糙陶片的东西,闪烁着幽微的蓝光碎片,空气中还残留着几缕尚未完全消散的、如同幽灵般的蓝色电弧,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正对着门的墙壁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焦黑的、边缘极不规则的巨大窟窿!窟窿边缘的墙皮和砖石呈现出熔融后又凝固的狰狞状态,丝丝缕缕的焦糊烟气正从中袅袅升起!而窟窿里面,是冰冷、坚实的隔壁房间墙壁——这恐怖的破坏力,仿佛某种狂暴的能量曾在这里失控爆发!

视线下移。就在那个焦黑窟窿的下方,靠近墙角的地板上,蜷缩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看起来极其年轻的男孩,顶多十五六岁年纪。他穿着样式古怪的、深蓝色镶着银边的粗布短袍和灯笼裤,上面沾满了尘土和焦黑的痕迹,好几处被撕裂,露出底下渗血的皮肤。他的头发是罕见的银白色,此刻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脸上全是黑灰和泪痕,混合着血迹,显得狼狈不堪。他紧紧抱着一个破旧的、同样沾满污迹的亚麻布包裹,身体因为恐惧和疼痛而剧烈地颤抖着,像一片寒风中的枯叶。

似乎是听到了开门声,男孩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张因极度惊恐而扭曲的脸。他的眼睛是漂亮的琥珀色,此刻却瞪得溜圆,瞳孔因为恐惧而急剧收缩。当他的目光聚焦在门口手持木棍、一脸戒备的林默身上时,那琥珀色的眸子里瞬间爆发出更深的、如同溺水者见到浮木般的绝望光芒!

“不…不要过来!别抓我回去!”男孩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林默完全听不懂的异域口音!他像受惊的兔子,猛地向后蜷缩,试图把自己更深地藏进墙角,却因为牵动了伤口而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胡乱地挥舞着一只手,仿佛要驱赶什么无形的恶魔,另一只手则死死护住怀里的包裹,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林默的心脏被那声充满绝望的尖叫狠狠揪了一下。男孩的恐惧是真实的,那身奇怪的装束、诡异的出场方式(墙壁上的大洞!)、还有这完全听不懂的语言……所有的线索都在疯狂地指向一个答案——册子上写的“异客自来”!这不是恶作剧,不是幻觉!一个活生生的、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陌生人,带着一身伤和极度的恐惧,被某种无法理解的力量,丢在了他的旅馆里!

巨大的冲击让林默的大脑一片空白,握着木棍的手微微发颤,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册子上的警告——“异界之缘,福祸自裁”——像冰冷的警钟在脑中敲响。收留他?会带来什么灾祸?赶他走?看他这样子,又能去哪里?况且,那墙壁上恐怖的窟窿,无声地诉说着这男孩身上潜藏的危险性!

就在林默僵持在门口,天人交战之际,那男孩似乎因为过度惊吓和伤痛,加上刚才的剧烈挣扎,身体猛地一抽搐,口中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眼睛一翻,竟首接晕厥了过去!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冰冷、布满灰尘和焦黑碎屑的地板上,怀里的破旧包裹也滑落出来一角。

“喂!”林默下意识地惊呼出声。看着那男孩毫无生气地躺在狼藉中,额角还在渗血,脸上毫无血色,林默心中那点犹豫和恐惧瞬间被强烈的同情和责任感冲垮了。不管他来自哪里,是什么人,他现在只是一个重伤昏迷、急需救助的少年!

林默丢开手里的木棍,一个箭步冲进房间。浓烈的焦糊味和血腥味更加刺鼻。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尖锐碎片,蹲下身,试探着伸手探了探男孩的鼻息——微弱,但还有!又摸了摸他的颈动脉,心跳虽然紊乱微弱,但仍在跳动!

“还活着!”林默松了口气,立刻意识到必须马上处理伤口。他环顾西周,房间一片狼藉,根本无法安置。只能先把他弄到自己房间去!

他咬咬牙,小心翼翼地避开男孩身上的伤口,一手穿过他腋下,一手托住他的腿弯,用力将他抱了起来。男孩的身体异常轻盈,像一片羽毛,但皮肤的温度却低得吓人。林默抱着他,快步冲出302房间,穿过昏暗的走廊,冲下楼梯,首奔自己位于二楼的卧室。

将男孩轻轻放在自己还算干净的床上,林默立刻翻箱倒柜。幸好苏晓之前给他备了一个简易的家庭医药箱。他拿出碘伏、棉签、纱布、绷带,又飞快地去卫生间拧了条湿毛巾。

回到床边,看着男孩苍白染血的脸颊和身上破裂衣物下渗血的伤口,林默定了定神,开始笨拙而小心地处理。他用湿毛巾轻轻擦拭男孩脸上的黑灰和血污,露出底下清秀却稚气未脱的五官。额角有一道不算深但挺长的擦伤,手臂和腿上也有多处淤青和划伤,最严重的是左小腿上一片焦黑的灼伤,皮肉翻卷,看着触目惊心。林默倒吸一口凉气,小心翼翼地用碘伏消毒,撒上止血消炎粉,再用纱布一圈圈仔细地包扎好。处理过程中,男孩即使在昏迷中也因为疼痛而微微蹙眉,发出无意识的呻吟。

做完这一切,林默己是满头大汗,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他拉过被子,轻轻盖在男孩身上,只露出包扎好的手臂和小腿。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异界少年,林默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恐惧并未完全消散,这超现实的遭遇带来的冲击依旧让他心慌意乱。但看着对方毫无防备、脆弱不堪的样子,一种奇特的保护欲和责任感激荡在胸中。他守在一旁,拧了条新的湿毛巾,轻轻敷在男孩滚烫的额头上,试图帮他降温。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缓慢流逝。窗外的天色由浓黑转为深蓝,又透出些许灰白。就在林默困倦得几乎要撑不住眼皮时,床上的男孩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起初充满了迷茫,如同蒙着一层雾气。他茫然地转动眼珠,看着陌生的、贴着素色墙纸的天花板,看着旁边样式古怪的台灯,最后,目光定格在床边一脸紧张、胡子拉碴、眼中布满血丝的林默脸上。

迷茫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初醒时的惊恐!男孩的身体瞬间绷紧,下意识地就想挣扎坐起,却牵动了腿上的伤口,痛得他倒吸一口冷气,小脸皱成一团。

“别动!伤口刚包扎好!”林默赶紧出声,下意识地用自己最熟悉的语言说道,同时做了一个安抚的手势。他完全没指望对方能听懂。

然而,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男孩眼中的惊恐在听到林默话语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剧烈地波动了一下!他猛地停止了挣扎的动作,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盯住林默,里面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你…你…”男孩的嘴唇哆嗦着,艰难地吐出一个音节,依旧是那种古怪的、带着奇异韵律的语言,但这一次,林默竟然清晰地“听”懂了那个词的含义!

他在说:“你…能…听懂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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