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的穹顶在圆盘的震颤中发出细碎的轰鸣，黄金吊灯的残骸仍在簌簌掉落。林夏半跪在圆盘旁的黄金碎片上，指尖在拓印纸上飞快游走，铅笔在纸上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那是她将护符上的蛇形纹路、岩壁上的古文字、陈默笔记里的星图，与圆盘表面的银河纹路逐一比对后的结果。
“陆远！”她突然抬头，声音因激动而发颤，“你看这里！”
陆远立刻蹲在她身旁。林夏将拓印纸摊开，纸上是三张重叠的图案：左边是护符上的七个蛇形凹槽，中间是岩壁上“只有纯净者才能通过”的古文字，右边是圆盘表面流动的银河纹路。三者在某一点上完美重合——那是银河纹路中最明亮的一处，像极了夜空中最亮的星。
“土著传说里说，‘太阳沉没之地’是‘时间的褶皱’。”林夏的声音发紧，“他们相信，远古文明用密符将时间‘折叠’，让生命在‘过去’与‘未来’间流转。”她的指尖重重按在重合点上，“而这里的纹路……是‘时间锚点’的标记。”
周扬凑过来，相机己被熔成废铁的残骸还攥在手里。他的指节泛白，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哽咽：“所以……陈默前辈说的‘钥匙别信’，是指密符会扭曲时间？”
“不。”林夏摇头，目光扫过圆盘中央的黄金棱柱，“更准确地说，密符是‘时间的钥匙’。它能打开‘过去’的门，也能重塑‘现在’的生命——但前提是，使用者没有被贪婪污染。”
她的声音突然顿住。圆盘的震动再次加剧，银白的纹路开始疯狂旋转，形成巨大的漩涡。林夏的拓印纸被气流掀起，飘落在地。她抬头，看见圆盘表面的银河纹路里，隐约浮现出一行极小的蛇形文字——与她在护符上破译过的“引魂针”铭文如出一辙。
“它在说话。”林夏的声音发颤，“它在说……‘贪婪者，以魂祭日’。”
“什么意思？”杰克握紧军刀，警惕地盯着圆盘。
“‘以魂祭日’……”林夏的瞳孔骤缩，“是用灵魂作为燃料，点燃时间的火焰。”她的目光扫过众人，“土著传说里，远古文明的祭司会用自己的灵魂喂养密符，让它维持‘时间的褶皱’。而那些被贪婪侵蚀的灵魂……”她的声音突然哽住，“会被密符‘吞噬’，永远困在时间的裂缝里。”
圆盘的震颤突然变得剧烈。林夏脚下的黄金碎片开始融化，像被投入沸水的冰块，发出“滋滋”的轻响。她的裤脚被灼化的金液溅到，皮肤瞬间泛起焦黑的纹路——和之前在护符上、阶梯上见过的“密符侵蚀”如出一辙。
“林姐！”周扬扑过去，拽住她的胳膊往外拉。
“等等！”林夏反手抓住他的手腕，“我快破译完了！”她的指尖在圆盘边缘摸索，终于触到一处极小的凹陷——那是陈默纽扣的形状。她想起三天前在毒沼里捡到的纽扣，边缘刻着半个蛇形图腾；想起护符上的凹槽，与纽扣严丝合缝；此刻，那处凹陷正泛着幽蓝的光，与她掌心的温度产生共鸣。
“陈默的纽扣……”林夏的声音发颤，“是‘时间锚点’的钥匙！”
她猛地将纽扣按进凹陷。
“咔——”
圆盘的震动戛然而止。银白的纹路停止流动，漩涡渐渐消散，只留下圆盘表面的银河图案，在神殿的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林夏的裤脚被灼化的金液凝固成黑色的硬壳，她却浑然不觉，只是盯着圆盘中央的黄金棱柱——那里，悬浮着枚指甲盖大小的黄金碎片，表面刻着与她掌心纽扣完全相同的蛇形图腾。
“这就是……”陆远的声音发哑，“陈默的‘时间钥匙’。”
林夏点点头，指尖轻轻触碰那枚碎片。碎片突然泛起红光，与她的瞳孔共鸣。她的脑海里浮现出陈默的声音，清晰得像是他就站在面前：“小夏，时间不是用来改变的，是用来‘记住’的。那些被贪婪吞噬的灵魂，不是消失了，是被困在了时间的裂缝里，永远重复着‘想要更多’的欲望。”
“所以……”林夏的声音突然哽咽，“密符的真正用途，不是掌控时间，是……”
“是唤醒良知。”陆远替她说完。
圆盘的红光突然暴涨，将整座神殿照得如同白昼。林夏抬起头，看见神殿的穹顶上，浮现出一幅巨大的壁画——那是无数个重叠的身影，有的在挖掘密符，有的在争夺碎片，有的在哭泣，有的在狂笑。而在壁画的最中央，站着个穿红羽绒服的男人，手里举着块泛着金光的冰块，脸上挂着和陈默虚影一样的笑。
“是他。”杰克的声音发颤，“周明川……他在时间里‘活着’。”
“不。”林夏摇头，她的指尖还沾着金液凝固的黑壳，“他被困在了时间的褶皱里。密符的贪婪，让他变成了‘时间的囚徒’。”
圆盘的低频震动再次响起，像某种古老的钟声，在神殿里回荡。林夏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那里还留着纽扣的印记，此刻正随着心跳缓缓发烫。她想起陈默临终前的眼神——那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释然，像终于找到了答案的人。
“走。”陆远的声音很轻，“我们得带他回家。”
林夏点点头，将拓印纸小心收进背包。她的目光扫过圆盘上的黄金碎片，又看了看周扬手中熔成废铁的相机，突然想起三天前在溶洞里，周扬举着相机给她拍的照片——那时他笑着说：“林姐，等找到真相，我要给你看全世界最美的日出。”
“周扬。”她轻声唤道。
周扬抬头，眼眶通红：“林姐……”
“陈默前辈的相机。”林夏从背包里取出那台老旧的胶片机，递给他，“他说过，‘真相需要被记录，但不是用贪婪的方式’。”
周扬的手指颤抖着接过相机。机身还残留着陈默的体温，镜头蒙着一层薄灰——是陈默在实验室里调试时留下的。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在毒沼里，陈默把相机塞给他时说：“小周，要是……要是我们走散了，用这个拍张照，寄给林夏。”
“我……”周扬的声音哽住，“我之前……以为拍密符能证明什么……”
“你只是想替陈默前辈留下证据。”陆远的声音缓和下来，“但有些东西，不需要用镜头框住。”他的目光扫过圆盘，“真相在时间里，在人心底。”
周扬低头看向相机，又看了看自己掌心的相机带——那是陈默亲手系的，打了三个死结。他突然笑了，眼泪砸在相机上：“我知道了……陈默前辈要的不是照片，是……”
“是有人记得他为什么出发。”林夏接口。
圆盘的红光渐渐熄灭，神殿陷入一片黑暗。
周扬举起相机，对着虚空按下快门。胶片转动的“咔嗒”声里，他轻声说：“这张照片，我要寄给陈默前辈。”
黑暗中，传来细微的“叮”声——像是某种回应。
而在神殿的阴影里，那个穿红羽绒服的男人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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