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完全敞开了。
一道修长的身影站在门口,逆着洞府内的微光。
那人身着一袭比月光更洁白的衣袍,纤尘不染。
他的长发如最浓郁的墨汁,仅仅用一根简单的白玉簪随意束起。
他的面容俊美得不似凡人,仿佛是天神用万年冰雪精心雕琢而成的完美杰作。
五官的每一分线条都恰到好处,却也因此显得过分精致,透着一股非人的疏离感。
凌霄的呼吸在这一刻彻底停止了。
她甚至忘记了自己身上的痛苦,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她只是呆呆地看着那个从光影中走出的人。
这就是灵云大师兄。
紧接着,一道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目光清冷至极,不带丝毫温度。
仿佛是高悬于九天之上的寒月,俯瞰着地上的蝼蚁。
那目光中没有任何人类应有的情感,没有好奇,没有惊讶,只有纯粹的漠然与审视。
一股比之前灵气风暴更加恐怖的压力骤然降临。
如果说之前的灵气风暴是狂暴而无序的天灾,那么此刻的压力就是一把出鞘的利剑,精准而致命。
这股压力凝练如山,沉重得让她几乎要窒息。
她刚刚被修复和强化的骨骼,在这股刻意释放的灵压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响。
她的神魂都在这道冰冷的目光下剧烈战栗。
一个声音在她的头顶响了起来。
那声音如同冰块撞击玉石,清冷,悦耳,却又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
“你是何人?”
他问道。
简单的西个字,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紧接着,第二个问题传来。
“为何在此窥探?”
窥探。
这个词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凌霄的心头之上。
她混沌的意识瞬间被这两个字砸得清醒过来。
她猛然间意识到了自己此刻的处境是何等的危险。
她低头看到了自己此刻的狼狈模样。
外门杂役的粗布衣衫在之前的剑阵和灵气冲击中己经变得破烂不堪。
她的发丝凌乱,身上还沾染着血迹与尘土。
最致命的是,她因为合欢阴阳体被动觉醒而泛起的满脸潮红还未完全褪去。
这副衣衫不整,面色绯红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认为她是一个心怀不轨的偷窥者,甚至是一个企图用美色勾引的下作之人。
死亡的危机,比刚才面对灵气风暴时更加浓烈,瞬间笼罩了她。
这位传说中的天之骄子,宗门未来的希望,绝对不会容忍任何污点出现在自己的洞府门前。
他只需要动一动手指,甚至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让自己形神俱灭,灰飞烟灭。
不。
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强烈的求生欲望压下了她体内所有的异样感觉。
她强忍着浑身上下那股奇异的酸软与刺痛。
她用尽了自己刚刚恢复的所有力气,支撑着虚弱的身体,试图从地上爬起来。
她的动作笨拙而又狼狈,像一只受了重伤的小兽。
但她还是在灵云那审视的目光下,勉强做出了一个跪拜的姿势。
她飞快地拉拢自己胸前破损的衣襟,尽可能地遮挡住外泄的春光。
她不想让自己的任何一丝不敬,成为对方下杀手的理由。
她颤抖着手,伸入自己早己破损不堪的袖中。
她摸到了那个冰凉的玉盒。
她还将那份被汗水浸湿,写着“生死自负”的字据也一同取了出来。
她不敢有丝毫迟疑,双手高高举起,将这两样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奉上。
她的头颅深深地低了下去。
她的额头几乎要贴到冰冷坚硬的地面。
“弟子……弟子是外门杂役凌霄。”
她的声音因为恐惧和极度的虚弱而微微颤抖,却努力保持着清晰。
“弟子奉杂役处王管事之命,前来为大师兄送凝神丹。”
“这是……这是通行令牌和管事立下的字据,请大师兄过目。”
她将话说得又快又清晰,生怕对方没有耐心听完这番解释。
在极致的恐惧之中,她体内那个刚刚觉醒的本能,却在疯狂地尖叫。
靠近他。
它渴望靠近他。
就像飞蛾渴望扑向火焰,就像鱼儿渴望回归大海。
这种源自生命本源的渴望,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压倒了她对死亡的恐惧。
她忍不住,悄悄地,极其细微地抬起了一丝眼帘。
她想看清这个带给自己巨大蜕变,同时又将自己推入死亡深渊的人。
她的目光穿过额前凌乱的发丝。
正好对上了那双如同寒潭般深邃清冷的眼眸。
在那一瞬间,凌霄眼中的恐惧奇异地褪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比纯粹的,近乎痴迷的向往。
那不是凡俗男女之间的爱慕之情。
也不是底层弟子对高位者的贪婪与谄媚。
那是一个干涸的生命,对更高层次能量源头的本能渴望。
那是她的身体,她的道体,对大道的赤诚与饥渴。
灵云的眉头,几不可查地微微一挑。
他本以为这只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试图用某种愚蠢方式接近自己的窥探者。
他甚至己经准备随手抹去这个污点,就像拂去衣上的一粒尘埃。
但他看到了她的动作。
在自己足以让筑基初期修士都心神不稳的灵压下,这个看起来修为微末的杂役弟子,竟然还能保持着一丝清醒,并且在第一时间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这说明她心智不弱,并非蠢人。
然后,他看到了她的眼神。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
没有丝毫的杂质,纯粹得像一块未经雕琢的水晶。
在那双清澈的眼眸深处,燃烧着他无比熟悉的火焰。
那是对“道”的渴望,是对力量最本源的追求。
那种不顾一切,哪怕身死道消也要触碰更高境界的执着火焰,他只在自己年幼时,第一次感受到天地灵气时,在自己的眼中看到过。
一个外门杂役。
竟然有如此坚定的道心。
他瞬间就为眼前发生的一切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个杂役弟子,必然是无意中得知自己正在闭关,为了能感悟一丝自己修炼时泄露的道韵与灵气,不惜冒着爆体而亡的风险,接下了这个死亡任务来到这里。
刚才的灵气外泄,对她来说既是致命的危险,也是一场求之不得的机缘。
想通了这一点,灵云心中那原本凝聚的杀意,如同春日下的冰雪,悄然消散了一丝。
他眼中的冰冷,似乎也融化了那么万分之一。
笼罩在凌霄身上的那股恐怖灵压,也随之减轻了。
凌霄顿时感觉压在身上的万仞高山被移开,整个人身上一松。
她再也支撑不住,几乎要立刻虚脱在地,但强大的意志力让她依旧勉强维持着跪拜的姿势。
灵云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轻轻地一抬手。
一股柔和得不可思议的力量凭空生出,卷起了凌霄高举在手中的玉盒与字据。
那两样东西平稳地飞入了他的手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托着它们。
他清冷的目光扫过那张写着“生死自负”的字据,又看了一眼那个完好无损的玉盒。
然后,他淡淡地开口。
“东西我收下了。”
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你走吧。”
话音落下。
那扇巨大的石门在他身后无声无息地缓缓关闭。
“轰隆”一声轻响之后,洞府内外被彻底隔绝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仿佛刚才那个如神祇般的男子,从未出现过一样。
凌霄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过了许久,才从那种极致的压迫感中回过神来。
她活下来了。
劫后余生的巨大庆幸感席卷了她的全身,让她浑身发软。
她不仅活下来了,还无比清晰地确认了一件事。
靠近他,自己就能变强。
哪怕只是承受他无意识散发出的气息,都比自己苦修数月要有用来得多。
这个念头如同疯狂滋生的藤蔓,瞬间就占据了她的整个心神,成为了她心中最炙热的执念。
她挣扎着,用颤抖的双手撑着地面,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
她踉踉跄跄地转过身,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一步一步地向着山下走去。
她知道,这次的任务还没有真正结束。
她必须回到杂役处,向王管事复命。
而那个睚眦必报的管事,在看到自己安然无恙地回来之后,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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