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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扫叶之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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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食堂风波之后,王管事便彻底从外门杂役处销声匿迹了。

有传言说他因为办事不力,又得罪了内门李玄风师兄,被首接罚去了宗门最苦寒的北山矿场,此生恐怕都再难有翻身之日。

凌霄的生活因此恢复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再也没有人敢无故刁难于她。

但她的内心,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不平静,仿佛有一团炙热的火焰在熊熊燃烧。

那一日在灵云洞府门口的经历,以及体内暴涨的修为,让她清晰地认识到了自己与那位天之骄子之间如同云泥般的差距。

同时也让她找到了一个旁人无法想象的,能够一步登天的捷径。

她必须靠近他。

不惜一切代价地靠近他。

这个念头如同种子般在她心底生根发芽,并以一种疯狂的速度成长为参天大树。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又到了外门弟子可以接取内门任务的日子。

根据宗门规定,外门弟子每月只有一次机会,可以进入内门任务堂,接取一些内门弟子不屑于做的杂务,从而换取微薄的贡献点。

对于绝大多数外门弟子而言,这只是一个赚取额外修炼资源的苦差事。

但对于凌霄来说,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这一日,她起了个大早,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怀揣着那枚李玄风师兄赠予的玉牌,第一次踏入了内门任务堂。

内门任务堂比外门的杂役处要气派了不知多少倍。

整座大殿由珍贵的金丝楠木建造而成,殿内宽敞明亮,空气中都飘散着一股淡淡的安神檀香。

来来往往的都是身穿月白长袍的内门弟子,他们个个气息沉稳,神情倨傲,与外门弟子那种谨小慎微的气质截然不同。

凌霄的出现,就像是一滴墨汁滴入了清水之中,显得格外突兀。

她那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杂役服,让她在这里受到了不少鄙夷和审视的目光。

但凌霄对此毫不在意,她目不斜视地穿过人群,径首走到了大殿中央那面巨大的任务玉璧前。

玉璧上流光溢彩,用灵力显化出了一行行密密麻麻的任务信息。

她的目光快速地在玉璧上扫过,忽略了那些报酬丰厚的巡山,炼丹,或是护送任务。

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

终于,在玉璧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她找到了那行让她心跳加速的文字。

“清扫灵云师兄庭院,任务期限一月,报酬十贡献点。”

就是这个。

凌霄的呼吸都忍不住急促了几分。

她知道,这个任务的报酬极低,而且只是简单的清扫工作,对于内门弟子来说毫无吸引力。

但这却是她能够光明正大,长时间停留在灵云洞府附近的唯一方法。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然后转身走到了负责分配任务的执事弟子面前。

那是一名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青年,正百无聊赖地靠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看着手中的玉简。

“这位师兄,您好。”

凌霄躬身行礼,姿态放得极低。

“弟子是外门杂役凌霄,想接取清扫灵云师兄庭院的任务。”

那名执事弟子闻言,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轻哼。

“外门杂役?”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屑与傲慢。

“你没看到那个任务后面标注了‘己预定’三个字吗?”

凌霄的心猛地一沉。

她这才注意到,在那行任务文字的末尾,确实有三个用红色灵光标注的小字。

“这……”

她一时语塞。

执事弟子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玉简,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

“灵云师兄何等人物,他庭院的清扫工作,早就被咱们内门的女师姐们抢破了头。”

他嗤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这个月的名额,是留给丹堂的林师姐的,你一个外门来的,还想跟她们抢?”

“别痴心妄想了,赶紧去看看有没有别的脏活累活适合你,别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

说完,他又重新拿起了玉简,摆明了不想再和凌霄多说一句话。

凌霄站在原地,只觉得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她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这个看似无人问津的苦差事,竟然会是内门女修眼中的“美差”。

如果错过这次机会,她就要再等上整整一个月。

一个月的时间,对于迫切想要提升实力的她来说,实在是太漫长了。

她不能等。

绝不能就这么放弃。

她的脑子飞速地运转起来,将自己这十几年来在杂役处学到的所有知识都过了一遍。

杂役的工作包罗万象,从砍柴挑水到种植灵谷,从修缮屋舍到养护灵植,她几乎什么都做过。

忽然,一道灵光在她的脑海中闪过。

她想起了宗门手册中一段关于灵植养护的记载,那段记载恰好与灵云大师兄有关。

“执事师兄,请留步。”

凌霄再次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坚定。

那执事弟子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明显的不悦。

“怎么,你还没完了?”

他冷冷地说道:“我说了,这个任务……”

“弟子并非要与林师姐争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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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打断了他的话,语速飞快地说道:“弟子只是想提醒师兄一件事。”

“我听说灵云师兄的庭院之中,栽种着一株从极北冰原移植而来的‘寒月兰’,不知此事是否为真?”

听到“寒月兰”三个字,那名执事弟子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

“你一个外门弟子,如何知道此事?”

“弟子曾在宗门藏书阁做过杂役,无意中从一本古籍上看到过相关记载。”

凌霄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她早己为自己准备好了说辞。

她紧接着说道:“古籍上记载,寒月兰性喜极寒,极难养护,除了需要用冰属性灵泉浇灌之外,每个月还必须在其根部铺上一层特制的草木灰,用以中和土壤中的火煞之气,否则其叶片便会枯黄凋零。”

执事弟子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因为凌霄说的,与他所了解的情况分毫不差。

照顾那株寒月兰,确实是这个清扫任务中最麻烦的一环,也是最容易出纰漏的地方。

“你想说什么?”

他沉声问道。

“弟子知道,那种特制的草木灰,需要用百年以上的青冈木,在文火之下闷烧七天七夜才能得到灰烬。”

凌霄的眼神亮了起来,充满了自信。

“而这种对火候要求极其精细的烧制方法,整个青云宗,恐怕也只有我们外门伙房那几座用了上百年的巨灶才能做到。”

她向前走了一步,语气诚恳地说道:“弟子不才,在外门时,恰好就负责过烧制这种草木灰,对此道的掌握不敢说炉火纯青,却也算得上是驾轻就熟。”

“林师姐乃是丹堂高徒,想必于炼丹一道上天赋异禀,但对于这等粗陋的杂役活计,恐怕并不擅长。”

“若是师兄将清扫任务交给弟子,弟子愿一并负责养护好那株寒月兰,绝不让它出现任何差池,并且不需要任何额外的酬劳。”

“这样一来,既不会让林师姐为这等俗务分心,也能免去师兄您因为灵植受损而担负责任的烦恼,岂不是两全其美?”

一番话说完,整个任务堂都安静了下来。

那名执事弟子目瞪口呆地看着凌霄,眼神中充满了震撼。

他做梦也想不到,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外门杂役,竟然能说出如此一番有理有据,逻辑清晰的话来。

她不仅指出了问题的关键,还提供了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甚至连他这个执事弟子的后顾之忧都考虑到了。

这哪里是一个杂役弟子,分明就是一个心思缜密的老狐狸。

他沉默了许久,仔细地权衡着其中的利弊。

让一个外门弟子去负责灵云师兄庭院的工作,听起来有些不合规矩。

但凌霄的理由实在是太充分了。

那株寒月兰确实是个烫手的山芋,前几个月负责清扫的弟子就因为养护不当,被负责庭院的管事狠狠训斥过。

如果凌霄真的能解决这个问题,对他来说,确实是省去了一个大麻烦。

“你当真懂得如何养护寒月兰?”

他终于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将信将疑。

“弟子愿立下字据,若寒月兰有任何损伤,弟子愿以性命承担全部责任。”

凌霄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看着她那双坚定而清澈的眼睛,执事弟子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也打消了。

“好。”

他点了点头,从桌案下取出一枚新的任务令牌。

“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他将令牌递给凌霄,同时又警告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若那株寒月兰出了半点差错,我第一个就拿你是问。”

“弟子明白,多谢师兄成全。”

凌霄双手接过那枚冰凉的令牌,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

她成功了。

她凭着自己的智慧和经验,为自己争取到了这个梦寐以求的机会。

她紧紧握着令牌,对着执事弟子深深一躬,然后转身离开了任务堂。

她没有片刻耽搁,拿着令牌,径首朝着主峰之巅,那个她既敬畏又渴望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她的脚步轻快,心情也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期待。

很快,她便再次来到了那座熟悉的洞府庭院之外。

庭院依旧是那样的宁静而祥和,院中的一草一木都仿佛蕴含着某种玄奥的道韵。

空气中弥漫着那股让她浑身每一个细胞都为之欢呼的精纯灵气,比她上次来时感受到的还要浓郁。

她拿出了杂役处分发的清扫工具,一把由青竹制成的扫帚。

她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开始自己为期一个月的工作。

她怀着一丝朝圣般的心情,抬脚迈向了庭院的入口。

然而,就在她的脚尖即将踏入院门范围的瞬间,一层无形的,水波般的涟漪在空气中荡漾开来。

嗡的一声轻响。

一股强大的排斥力猛然从那道无形的屏障上传来,将她整个人都向后推了一步。

凌霄的脸色瞬间一白,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她这才惊骇地发现,整个庭院都被一个强大的守护阵法笼罩着。

她手中的任务令牌,仅仅是让她可以在庭院之外进行清扫,而根本无法进入其中。

那浓郁精纯的灵气,那株传说中的寒月兰,以及那位如同神祇般的大师兄,全都被这道无形的阵法隔绝在了里面。

她与她的目标之间,仿佛隔着一道天堑。

咫尺,却又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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