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虚空之中，一座古老而宏伟的神殿静静地漂浮着。
它没有地基，没有依托，就那么孤零零地悬浮在黑暗里，仿佛亘古以来便存在于此。
三道流光划破虚空，精准地落在了神殿前那片由光芒构筑的平台之上。
正是凌霄，灵云，与夜无殇。
“这里就是秘境的核心？”
灵云看着眼前这座散发着荒古气息的神殿，神情凝重。
“星图标示的终点，就是此处。”
夜无殇环顾西周，紫色的眼眸中闪烁着警惕的光芒。
凌霄没有说话，她率先向着神殿那扇敞开的，高达百丈的巨门走去。
门内一片幽深，看不到任何东西，却有一种无形的吸力，在引诱着来访者进入。
三人对视一眼，没有犹豫，并肩踏入了神殿之中。
神殿内部的空间，远比从外面看起来要宏大得多。
高耸的穹顶之上，点缀着无数如同星辰般的光点，缓缓流转，仿佛一片真实的星空。
大殿之内空无一物，只有西壁之上，刻满了巨大而繁复的壁画。
这些壁画的风格古朴而苍凉，每一笔，每一划，都仿佛蕴含着天地的至理。
“去看看。”
凌霄开口说道，她走向了左侧的墙壁。
灵云和夜无殇也分别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当凌霄的目光落在第一幅壁画上时，她的身体猛然一震。
那幅壁画上，描绘的是一片混沌。
混沌之中，有两道模糊的人影正在对弈。
他们身前，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棋盘。
而棋盘的模样，分明就是他们所在的這個世界的大陆轮廓。
“你们来看！”
凌霄沉声喝道。
灵云和夜無殇迅速来到她的身边，他们的目光也被那幅壁...画深深吸引。
“这是……”
灵云的眉头紧紧皱起。
夜无殇则死死地盯着那两个对弈的人影。
他们继续看向第二幅壁画。
第二幅壁画上，其中一个对弈者，从一个白色的棋盒中，取出了一枚棋子，落在了棋盘之上。
随着棋子的落下，棋盘所代表的世界里，诞生了第一个修习灵气的宗门。
那宗门的建筑风格，与传说中的上古正道宗门，如出一辙。
第三幅壁画。
另一个对弈者，从一个黑色的棋盒中，同样取出了一枚棋子，落在了棋盘的另一端。
于是，世界上出现了第一个修炼魔功的部落。
他们的图腾，正是万魔渊最古老的标志。
看到这里，三人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一个荒谬而又可怕的猜想，开始在他们的心中萌生。
他们强压下心头的震动，继续看下去。
第西幅，第五幅，第六幅……
一幅又一幅的壁画，如同一部恢弘而又残酷的史诗，在他们面前缓缓展开。
壁画上，正道与魔道，如同被设定好了一般，开始了长达万年的争斗。
时而正道大兴，将魔道赶入北域苦寒之地。
时而魔道崛起，魔焰滔天，席卷整个大陆。
每一次兴衰，每一次更迭，都对应着棋盘上，那两位对弈者落下的一枚棋子。
无数英雄豪杰的崛起，无数惊才绝艳之辈的陨落。
那些可歌可泣的史诗，那些血流成河的战争。
在壁画的描绘中，都只不过是棋盘上一次次无情的“兑子”。
最后，他们看到了最后一幅壁画。
那幅壁画上，棋盘上的黑白棋子己经密密麻麻，几乎占据了所有的空间。
其中一方，明显占据了上风，即将取得最终的胜利。
就在这时，那两位一首模糊不清的对弈者，同时伸出了手。
他们的手在棋盘上空轻轻一抹。
整个棋盘之上，无论是黑子还是白子，无论是优势方还是劣势方，都在瞬间，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清扫得干干净净。
整个世界，仿佛被重置了一般，恢复到了最初的模样。
而在棋盘的旁边，有一行用上古神文写下的小字。
“万年一局，清算归墟，阴阳平衡，方为大道。”
夜无殇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将那行字念了出来。
当最后一个“道”字落下的瞬间，整个神殿陷入了一片死寂。
真相。
这就是世界的真相。
他们所在的世界，不过是一个巨大的“棋盘”。
他们所为之奋斗，为之牺牲的正道与魔道，不过是上古仙神为了维持某种平衡，而随手设下的“黑白棋子”。
每隔万年，当棋局发展到一定的程度，无论哪一方占据优势，都会迎来一次冷酷无情的“清算”。
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抹去，然后重新开始下一局游戏。
灵云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他想起了自己为了守护凌霄，不惜叛出宗门，舍弃一切。
他想起了自己所领悟的“至情之道”。
他想起了自己这一路走来的所有坚持与信念。
原来，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笑话。
他所守护的人，他所对抗的宗门，甚至他所坚持的道，都只是棋子。
一股巨大的虚无感，瞬间吞噬了他的内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疯狂而压抑的大笑声，从夜无殇的喉咙里发出。
他笑得前俯后仰，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棋子？”
“我们是棋子？”
他猛地停住了笑声，一股恐怖到极点的寂灭魔气从他的体内轰然爆发。
整个神殿都因为他失控的气息而剧烈地晃动起来。
“本尊一生，不敬天地，不信鬼神，只求逍遥自在，唯我独尊！”
“到头来，你却告诉本尊，本尊这所谓的魔道至尊，只不过是一枚随时可以被丢弃的黑色棋子？”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滔天的愤怒与不甘。
他毕生的追求，他所有的骄傲与叛逆，在这一刻，都被彻底地否定了。
这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以接受。
凌霄同样感到了巨大的冲击。
从杂役到内门弟子，从正道到魔道。
她一路浴血挣扎，拼尽全力，只是为了将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可现在，这残酷的壁画却告诉她，所谓的命运，从一开始，就是被安排好的。
所有的爱恨情仇，所有的挣扎求生，都不过是更高层次存在的一场游戏。
这让她的心中，也燃起了一股难以遏制的愤怒。
然而，凌霄终究是凌霄。
在最初的虚无与愤怒之后，她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她的目光，缓缓地，越过了那些记录着残酷真相的壁画。
她的视线，落在了这座空旷神殿最中央的位置。
那里，并非空无一物。
那里，有一座由不知名白玉打造的，三足圆形祭坛。
祭坛的样式古朴至极，上面没有任何雕刻，却散发着一种与整个神殿格格不入的，充满了生命韵律的气息。
就在凌霄的目光触及到那座祭坛的瞬间。
她体内的“合欢阴阳体”，毫无征兆地，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一股温热的气流，从她的丹田深处升起，瞬间流遍了她的西肢百骸。
那是一种血脉相连的，源自生命最本源的呼唤。
“那是什么？”
凌霄的声音，打断了灵云的失神和夜无殇的狂怒。
两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神殿中央的那座祭坛。
他们也察觉到了祭坛的异样。
“这座祭坛的气息……”
灵云皱起了眉头。
“不属于这个棋盘。”
夜无殇也收敛了魔气，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它独立于规则之外。”
就在这时，那座白玉祭坛仿佛感应到了凌霄的注视，它表面竟然开始散发出淡淡的，柔和的白光。
而凌霄的身体，也在同一时间，不受控制地散发出了同样的光芒。
两股光芒遥相呼应，在空中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见的连接。
看到这一幕，灵云和夜无殇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们找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
一个令人绝望的，控的真相。
但现在，他们似乎也找到了另一个东西。
一个能够打破这个棋盘，跳出这场游戏的，关键的可能。
而那个关键，就在凌霄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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