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府今日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吏部尚书胡一冰特意在府中设宴,款待远道而来的江南巨贾华富商。
两人谈笑风生,眼看着这笔生意就要谈妥,胡一冰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华兄放心,这运河漕运的事,包在胡某身上。”胡一冰举杯笑道,“只要银子到位,保管让你赚得盆满钵满。”
华富商正要举杯回应,忽然府门外传来一阵喧哗。
守门的小厮连滚带爬地跑进来,脸色惨白:“老爷,不好了!刑部洪大人带着金甲军把府上围住了!”
胡一冰手中的酒杯“啪”地掉在地上,酒水溅湿了锦缎地毯。
他强装镇定,整了整衣冠:“慌什么?本官与洪大人同朝为官,怕是有什么误会。”
话音未落,刑部尚书洪雷松已经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身后跟着一队金甲军。
他目光如电,直射胡一冰:“胡大人,真是好兴致啊!”
胡一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洪大人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
洪雷松冷笑一声,从袖中抽出一纸公文:“有人密报,胡府藏匿北狄死骑首领塔拉玛。本官奉旨搜查,还请胡大人行个方便。”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胡一冰顿时脸色煞白。
北狄死骑是朝廷心腹大患,窝藏其首领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荒唐!简直荒唐!”胡一冰气得浑身发抖,“洪大人,这种无稽之谈你也信?”
“是不是无稽之谈,搜过便知。”洪雷松一挥手,金甲军立即散开,开始在府中搜查。
就在这时,龚长恭从洪雷松身后转出来,对着胡一冰躬身一礼:“下官参见胡大人。”
胡一冰见到他,心中一沉。
龚长恭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今日却跟着洪雷松一起来,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龚大人来得正好,”胡一冰强压怒火,“你快与洪大人解释解释,本官怎么可能窝藏北狄要犯?”
龚长恭却微微一笑:“胡大人,下官今日来,是想问问大人,为何屡次阻挠吏部考核?莫非是在结党营私,想要把持朝政?”
胡一冰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指控弄得一愣:“龚长恭,你胡说八道什么?”
“下官是否胡说,大人心里清楚。”龚长恭不紧不慢地说,“大人提拔的官员,不是您的门生,就是您的故友。这,难道不是结党营私?”
“你!”胡一冰气得手指发抖,“吏部用人,自然要选贤能之才。难道非要任用一些不相干的人?”
龚长恭立刻接话:“这么说,大人承认只任用自己人了?”
胡一冰被他的逻辑气得七窍生烟,偏偏又不知怎么反驳。一旁的华富商见状,脸色渐渐变了。
就在这时,府门外又传来通报:“皇上驾到——”
众人慌忙跪迎。只见慕朝歌在侍卫簇拥下缓步走来,神色淡然。
“都起来吧。”慕朝歌轻轻摆手,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这是怎么了?胡爱卿府上好热闹。”
胡一冰如同抓到救命稻草,急忙上前:“皇上明鉴!洪大人无端指控臣窝藏北狄要犯,龚大人更是污蔑臣结党营私,臣实在是冤枉啊!”
慕朝歌看向龚长恭:“龚爱卿,胡大人毕竟是你的上司,怎么可以如此无礼?”
龚长恭连忙跪地:“臣一时情急,言语冒犯了胡大人,请皇上恕罪。”
“罢了。”慕朝歌摆摆手,“你们也都是为了朝廷,朕不怪罪。”
这话表面上是原谅了龚长恭,实则默许了他对胡一冰的指控。
胡一冰心中一片冰凉,终于明白,今日这一切都是皇帝默许的。
华富商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冷汗直流。
他原本以为胡一冰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这才上门谈生意。如今看来,这哪是什么红人,分明是招来了杀身之祸!
“胡、胡大人,”华富商悄悄后退几步,“在下忽然想起家中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完不等胡一冰回应,带着随从仓皇离去了,那模样像是生怕慢了一步就会被牵连。
胡一冰眼睁睁看着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心中滴血,却又无可奈何。
华富商一出胡府大门,早就等在门外的苟富贵就迎了上来。
“华兄这是要往哪里去?”苟富贵笑眯眯地问。
华富商惊魂未定,擦着汗道:“原来是苟兄。这胡府……唉,不提也罢。”
苟富贵笑道:“华兄何必沮丧?运河漕运的生意,找谁做不是做?不如咱们找个地方详谈?”
华富商何等精明,立刻明白这是皇帝的人来截胡了。他连忙堆起笑容:“好好好,就依苟兄所言。”
府内,金甲军的搜查还在继续。胡一冰面如死灰,他知道今日之后,自己在朝中的声望将一落千丈。更让他心痛的是,龚长恭这个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人,竟然当众背刺他。
“龚长恭,”胡一冰咬牙切齿地说,“本官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如此?”
龚长恭面无表情:“下官只是秉公办事,还请大人见谅。”
慕朝歌冷眼旁观这一切,心中冷笑。
这胡一冰在朝中结党营私这么久,今日总算找到机会收拾他。窝藏北狄要犯的罪名虽然未必能坐实,但经此一事,胡党的势力必将大损。
胡府前厅,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洪雷松带来的金甲军已经将整座府邸围得水泄不通,搜查的动静从各个院落传来,时不时有士兵跑来禀报。
“报——东厢房搜查完毕,未发现可疑人物!”
“报——书房文书正在查验,发现几封与北狄往来的信件!”
“报——后院马厩发现异族制式的马鞍!”
每一声通报都像一记重锤,敲在胡一冰心上。他脸色铁青,握着茶杯的手指节发白,恨不得把眼前这个假惺惺的刑部尚书生吞活剥。
“洪大人,”胡一冰强压怒火,“这搜查也有一阵子了,到底要查到什么时候?本官好歹是朝廷一品大员,你这么大张旗鼓,让本官日后如何在朝中立足?”
洪雷松慢条斯理地品着茶,眼皮都不抬:“胡大人稍安勿躁。北狄死骑首领塔拉玛事关国坊,下官也是奉命行事。如果查不出什么,自然还大人一个清白。”
“清白?”胡一冰冷笑,“经你这么一闹,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刺杀狗皇帝后,我们灵魂互换了! 本官还有什么清白可言?”
坐在上首的慕朝歌终于开口:“洪爱卿,胡大人毕竟是朝廷重臣,搜查时注意些分寸。”
洪雷松连忙躬身:“臣明白。”
慕朝歌又转向胡一冰:“胡爱卿也体谅体谅,这北狄死骑非同小可,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胡一冰心中冷笑,面上却只能恭敬回应:“皇上圣明。”
他算是看明白了,皇上这分明是在唱双簧。
表面上是让洪雷松注意分寸,实则默许了这次搜查。
更让他心寒的是,这一切发生得太过巧合。
他刚要和江南富商谈好交易,搜查就来了,龚长恭这个他一手提拔的人,也跟着洪雷松一起来捣乱。
想到这里,胡一冰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站在一旁的龚蹈袭。
这个老狐狸从刚才起就一言不发,该不会……
龚蹈袭察觉到胡一冰的目光,后背顿时冒出冷汗。
他太了解这位上司的多疑性子了,今日搞这么一出,怕是要让他对自己产生嫌隙。
“胡大人,”龚蹈袭小心翼翼地开口,“下官以为……”
“龚大人不必多言。”胡一冰冷冷打断他,“本官心中有数。”
龚蹈袭顿时如坠冰窟,完了,胡一冰果然怀疑上他了。
他张了张嘴,还想解释什么,却被又一波搜查的动静打断。
“报——西跨院发现密室,正在破门!”
胡一冰额头青筋直跳。
西跨院是他最隐秘的所在,里面藏着他这些年来收受贿赂的账本。
如果被查出来,别说乌纱帽,就是脑袋都保不住。
龚蹈袭看着胡一冰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心中叫苦不迭。
他现在是百口莫辩,说什么都像是狡辩。这种感觉,真真是被架在火上烤。
与此同时,胡府后宅的天水苑内。
“给我按住她!”胡三夫人厉声喝道,两个粗壮的婆子立即将孟逍遥死死按在椅子上。
孟逍遥脸色苍白,嘴唇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母亲,媳妇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私自出府了……”
“知错?”胡三夫人冷笑,“你一个妇道人家,竟敢偷偷跑去看什么斗酒大赛,把我们胡家的脸都丢尽了!今日如果不给你点教训,他日,你还不上房揭瓦?”
她说着,对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那丫鬟端着一个火盆走过来,盆中赫然放着一双铁底绣花鞋,鞋底已经被烧得通红。
孟逍遥瞳孔骤缩,浑身开始发抖:“母亲!求您饶了媳妇这次吧!媳妇再也不敢了!”
胡三夫人却丝毫不为所动,眼中反而闪过一丝狠厉。
这个商贾之女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她陪嫁的孟氏酒坊早就改名为醉仙楼,成了胡家的产业。如果她能“意外”死亡,儿子胡衡就能休妻再娶,娶个官家女子,对仕途大有裨益。
“还愣着干什么?”胡三夫人对婆子喝道,“给她穿上!”
“不——!”孟逍遥拼命挣扎,可她一个弱女子,哪敌得过两个粗壮婆子的力气。
滚烫的铁鞋套上她双脚的瞬间,皮肉烧焦的“滋滋”声伴随着惨叫响彻云霄。
孟逍遥痛得几乎晕厥,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她想起当初胡家求娶时的模样,想起父亲临终前叮嘱她小心胡家人的话,想起自己是如何被爱情蒙蔽了双眼,将祖传的酒坊作为嫁妆带进了胡家。
婚后,胡家人先是甜言蜜语哄她交出酿酒秘方,接着逐步接管酒坊的经营,最后干脆将“孟氏酒坊”的招牌换成了“醉仙楼”。
而她也从精明能干的商贾之女,变成了深宅大院里任人欺凌的可怜虫。
长期的压迫已经让孟逍遥身心俱疲,此刻脚上传来的剧痛,更是让她产生了赴死的念头。
也许死了也好,至少不用再受这份罪了。
……
慕朝歌一行人穿过胡府的重重院落,越走越偏僻,最后停在一个破旧的小院前。
院墙斑驳,木门歪斜,怎么看都不像是尚书府一个少奶奶该住的地方。
“胡大人,”慕朝歌挑眉看向胡一冰,“这就是贵府三少奶奶的住处?”
胡一冰额头冒汗,支支吾吾地道:“回皇上,臣公务繁忙,对后宅之事确实疏于过问。”
慕朝歌冷哼一声,正要说话,刑部的兵丁已经上前踹门。厚重的木门应声而开,扬起一阵灰尘。
龚长恭这次学乖了,没有贸然往里冲,而是先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然后才躬身对慕朝歌说:“皇上,让微臣先进去探探路?”
慕朝歌点点头:“去吧,小心些。”
龚长恭这才挺直腰板,得意洋洋地率先跨进院门。可刚进去没两步,他就猛地停住脚步,用力吸了吸鼻子:“这什么味儿?怎么像是……肉烧焦的味道?”
众人跟着进去,果然闻到一股刺鼻的焦糊味。
院子中央,胡三夫人正指挥两个婆子按住一个年轻女子,那女子双脚上赫然套着一双烧得通红的铁鞋!
“住手!”龚长恭见状,立刻发挥他骂人的特长,“好你个胡三夫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动用私刑!这是要活活把人烤熟吗?你们胡家还有没有王法了?”
胡三夫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了一跳,看清来人后,反而扬起下巴,趾高气扬地说:“我管教自己的儿媳妇,关你们什么事?这是我们胡家的家事!”
“家事?”龚长恭气得胡子都来了,“动用酷刑可是违法的!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胡三夫人不屑地撇嘴:“王法?在胡府,我就是王法!这贱人不守妇道,我作为婆婆教训她,天经地义!”
“放肆!”胡一冰终于忍不住喝道,“在皇上面前也敢如此嚣张,还不快跪下!”
胡三夫人这才注意到站在后面的慕朝歌,吓得腿一软,扑通跪倒在地:“皇、皇上恕罪!臣妇不知皇上驾到……”
慕朝歌看都不看她,径直走到那个被折磨的女子面前。
那女子已经痛得晕过去,脸色惨白,双脚被烫得皮开肉绽。
“这是怎么回事?”慕朝歌的声音冷得像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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