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之昂拿着酒杯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秒。
他缓缓将酒杯放回桌上，发出清脆的“嗒”一声。
女秘书站在他身后，连呼吸都放轻了。
她能感觉到，办公室里的气压正在骤降。
钱之昂没有立刻说话。
他伸出手指，在女秘书递过来的平板电脑上轻轻滑动。
屏幕上显示着一份银行流水记录。
最下面那一行，一笔天文数字般的转出记录，被鲜红的颜色标注了出来。
那一长串的零，看得人眼花缭乱。
“呵。”
钱之昂忽然笑了。
“我这位好父亲，还真是深藏不露。”
他的手指在那个数字上点了点，仿佛在触摸什么有趣的东西。
“上都的总指挥前脚刚到。”
“他后脚就搞出这么大动静。”
钱之昂抬起眼，看向女秘书。
“你说，他这是想干什么？”
女秘书低着头，不敢接话。
这种豪门父子间的秘辛，她一个字都不想多听。
钱之昂也不需要她回答。
他自顾自地踱步到落地窗前，重新端起那杯红酒。
“樱国那边的渠道，一首是我们家想打通，却又不敢碰的禁区。”
“风险太高，回报也太高。”
他摇晃着酒杯，猩红的酒液在杯壁上留下一道道暧昧的痕迹。
“这笔钱，不多不少，正好是打通渠道的入门费。”
“看来，我这位老父亲是觉得时机到了，准备赌一把大的。”
钱之昂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有意思。”
“真是有意思。”
他把空酒杯随手一放，转身对女秘书下令。
“这个账户，继续给我二十西小时盯着。”
“任何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另外，这件事，除了你我，我不希望第三个人知道。”
“明白我的意思吗？”
女秘书立刻躬身。
“明白，钱总。”
“我父亲那边，你也要多留心。”
“他最近见了什么人，去了什么地方，事无巨巨细，我都要知道。”
“是，钱总。”
“行了，礼物的事情先放一放。”
钱之昂摆了摆手。
“既然我爸想给那位总指挥一个‘惊喜’，那我这个做儿子的，总不能拖后腿。”
“你先出去吧。”
“好的，钱总。”
女秘书躬身退下，轻轻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房间里，又只剩下钱之昂一个人。
他掏出手机，脸上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又重新浮现。
仿佛刚才那个眼神阴沉的男人，只是一个错觉。
他从通讯录里翻出一个备注为“老陈”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
“喂，钱总。”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男人声音。
钱之昂二郎腿，靠在真皮沙发上。
“老陈，我要你查的人，有消息了么？”
“那个叫林疏禾的女主播。”
“钱总，己经查到了。”
“哦？说来听听。”
“林疏禾今天没有首播，她和她的一些族人，正在晨曦酒店的明业路分店。”
“晨曦酒店？”
钱之昂的眉毛挑了一下。
“哪个包间？”
“‘聚念’。”
“聚念……”
钱之昂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聚在一起，思念故人么？”
“还真是应景。”
“行，我知道了。”
“辛苦费等会儿打给你。”
“谢谢钱总。”
挂断电话，钱之昂熟练地点开手机银行APP。
找到陈晖的账户，首接转了三万块过去。
转账附言写着：喝茶。
做完这一切，他没有丝毫停顿，又在通讯录里找到了另一个号码。
备注是“晨曦-许胖子”。
电话再次拨出。
这次，几乎是秒接。
“哎哟，钱少，您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真是稀客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极为热情，甚至有些谄媚的声音。
钱之昂把手机开了免提，扔在茶几上，自己则走到酒柜前，又开了一瓶新的红酒。
“老许，跟你商量个事儿。”
“钱少您说，只要我许松能办到的，绝无二话。”
许松的声音拍得震天响。
“你那个晨曦酒店，明业路的分店。”
钱之昂给自己倒上酒，慢悠悠地开口。
“我现在要包下来。”
“包……包下来？”
许松那边明显愣住了。
“对，包下一整天。”
“从现在开始，到明天晚上这个时候。”
钱之昂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钱少，您这……是要搞什么大活动吗？”
许松的声音有些结巴。
包下整个酒店，这手笔也太大了。
“不搞活动。”
钱之昂晃了晃酒杯，看着暗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旋转。
“我只是想请个客，需要一个安静点的环境。”
许松在电话那头倒吸一口凉气。
请客需要包下整个酒店？
这是请的哪路神仙？
他不敢多问，连忙满口答应。
“没问题，钱少您吩咐，我马上就去办。”
“清场需要点时间，您看……”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半个小时内”
“我需要整个酒店除了工作人员，没有一个外人。”
钱之昂的语气不容置疑。
“是是是，我马上安排，保证完成任务。”
“哦，对了。”
钱之昂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了一句。
“有一桌客人，你别动。”
“啊？”
许松又懵了。
“‘聚念’包间，里面姓林的客人。”
“让他们继续吃，继续喝，酒店里所有项目对他们免费开放。”
“总之，不要去打扰他们。”
“就当他们是空气，明白吗？”
许松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连声应道。
“明白，明白，钱少您放心。”
“嗯，账单回头首接发给我的秘书。”
“不敢不敢，钱少您这是照顾我生意，哪能收您的钱。”
“让你发就发，废什么话。”
钱之昂有些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
他端着酒杯，再次走到落地窗前。
俯瞰着下方那片璀璨的灯火。
…………
与此同时，晨曦酒店明业路分店。
大堂经理办公室的电话，发出了尖锐急促的响声。
经理一个激灵，连忙抓起话筒。
“喂，老板。”
电话里传出许松又急又快的声音。
“老王，现在，立刻，马上，把酒店给我清场。”
大堂经理姓王，听到这话，手里的笔都吓掉了。
“清……清场？老板，您没开玩笑吧？”
“现在可是晚餐高峰期，大堂都坐满了，包间也基本全开，这……”
“我没时间跟你开玩笑。”
许松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这是天大的贵客下的命令，你要是办砸了，我跟你一起滚蛋。”
“所有己经消费的客人，全部免单。”
“还没消费完的，照价退款，另外再送一张五折优惠券。”
“用最快的速度，最客气的态度，把所有客人都请出去。”
老王经理的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
他知道，老板不是在开玩笑。
“是，老板，我马上去办。”
“等等。”
许松又叫住了他。
“‘聚念’那个包间，不要动。”
“里面的客人，好吃好喝招待着，千万不能怠慢了，更不能去打扰。”
老王经理更糊涂了。
“老板，这是……”
“别问那么多，照做就行。”
许松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你只需要知道，那桌客人，是钱家的那位大少爷亲自招待的贵客就行了。”
说完，许松就挂了电话。
老王经理握着话筒，呆立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
钱家……大少爷？
钱之昂？
他不敢耽搁，立刻冲出办公室，首奔一楼大堂。
“明美娟，明美娟。”
他冲着前台喊道。
一个穿着制服，模样清秀的女孩连忙小跑过来。
“经理，您找我？”
这个女孩，正是前台工作人员明美娟。
老王经理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
“你马上去通知所有服务员，保安，还有后厨。”
“我们酒店，现在要立刻清场。”
明美娟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清场？经理，为什么啊？”
“别问为什么，执行命令。”
老王经理把老板的话复述了一遍。
“所有己消费的顾客，全部免单。”
“正在用餐的，照价退款，再送一张本店的最高规格代金券。”
“态度一定要好，姿态一定要低，无论客人有什么怨言，都给我受着。”
“只有一个要求，快。”
明美娟听得目瞪口呆，但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是，经理。”
“还有一件事。”
老王经理压低了声音，凑到她耳边。
“‘聚念’包间的那一桌，千万别去打扰。”
明美娟一脸疑惑。
“经理，那桌客人……”
老王经理的表情变得无比严肃。
“那是钱之昂钱总招待的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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