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众播报】“冥血神君哭声震天庭，忏悔录字字泣血，玉明神君递了张帕子？”
“凭我是你名正言顺的夫君！”
尹君落那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在玉明殿内激起了无声却剧烈的涟漪。文曲星君早己识趣地（或者说惊骇地）捡起玉箫，溜之大吉，临走前还贴心地（或者说八卦地）带上了殿门，将空间彻底留给了这对关系复杂的神君道侣。
殿内，只剩下相对而立的两人，以及那几乎凝成实质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尹君落喊出那句话后，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他维持着张开手臂的姿势，像一尊滑稽的雕塑，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胸骨。他不敢看沈乐的眼睛，只能死死盯着对方胸前那月白布料下隐约透出的琵琶花轮廓，等待着预料中的雷霆之怒，或是比怒斥更冰冷的无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息都漫长得如同酷刑。
预想中的斥责并未到来。
沈乐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清冷的眸子深处，翻涌着尹君落看不懂的复杂情绪。许久，久到尹君落几乎要撑不住那虚张声势的姿态时，沈乐才极轻地、几乎听不见地叹了口气。
那声叹息，像是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尹君落紧绷的神经。
“名正言顺？”沈乐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重复着这西个字，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深沉的疲惫，“尹君落，你告诉我，当年在人间，那名分，是如何‘正’？如何‘顺’的？”
他没有疾言厉色，没有嘲讽鄙夷，只是用最平静的语气，提出了一个最尖锐的问题。
这个问题，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尹君落心中那扇锈迹斑斑、藏着无尽悔恨与痛苦的门。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强撑，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尹君落的手臂无力地垂落下来，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像是承受不住这轻飘飘一句话的重量。他抬起头，望向沈乐，眼眶瞬间通红，里面迅速积聚起滚烫的液体。
“不是…不是那样的…”尹君落的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他用力摇头，语无伦次，“乐儿…不，沈乐…玉明神君…我知道…我知道那不算！那是强取！那是豪夺！那是混账！是王八蛋！”
他猛地向前一步，却又不敢靠得太近，只是急切地、近乎哀求地看着沈乐，泪水毫无预兆地决堤而出，混合着脸上的灰尘和之前的狼狈，冲刷出几道清晰的痕迹。堂堂冥血神君，此刻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毫无形象可言。
“是我错了！从头到尾都错了！”尹君落的声音哽咽着，带着浓重的鼻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充满了血淋淋的悔恨，“我不该在你唱戏的时候就用那种眼神看你…不该仗着权势逼你入宫…不该折断你的翅膀把你关在金笼子里…更不该…更不该强迫你…强迫你…”
后面的话，他哽咽得几乎说不下去，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深埋的细节，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化作更汹涌的泪水。他想起了沈乐最初清冷孤傲的眼神，想起了他被囚禁时的沉默与日渐消瘦，想起了那些他强行施加的、被视为“恩宠”的夜晚，想起了沈乐眼中逐渐湮灭的光……
“我混账！我不是人！我是畜生！”尹君落泣不成声，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力道之大，在寂静的殿内发出清脆的响声，脸颊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指痕。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只是用那双被泪水模糊的眼睛，执拗地望着沈乐，“我知道…我知道现在说这些都没用…我知道我欠你的，几辈子都还不清…”
他哭得浑身发抖，几乎站立不稳，不得不伸手扶住旁边的琴案，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我不敢求你原谅…我真的不敢…”尹君落的声音低了下去，充满了绝望的自弃，“我只想…只想告诉你…我现在…现在这颗心是真的！它每天都疼！看到你皱眉我疼，看到你一个人我疼，看到你和别人说话我更疼！我以前不懂…不懂什么是爱…我以为占有就是…就是全部…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哭得撕心裂肺，积压了数百年的悔恨、自责、痛苦和那无法宣之于口的、扭曲滋生的爱意，在这一刻如同火山喷发，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甚至看不清沈乐此刻的表情，只是凭着本能，一遍遍地、一折戏终付山河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一折戏终付山河最新章节随便看！颠三倒西地诉说着自己的罪孽和那迟来的、笨拙的真心。
沈乐始终沉默地听着。
他看着眼前这个哭得毫无形象、自我厌弃到极点的男人。看着他斑驳的秃头，看着他红肿不堪、布满新旧伤痕的手指，看着他脸上清晰的巴掌印和纵横的泪水。
心中的坚冰，在那一声声泣血的忏悔和绝望的哭声中，似乎被凿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那些尘封的、属于人间的痛苦记忆，再次翻涌上来。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伴随着那些冰冷画面的，是归位后尹君落一次次笨拙的讨好，小心翼翼的靠近，挨打时不闪不避的眼神，绣花时专注到近乎偏执的侧脸，还有方才那一声石破天惊的“夫君”……
恨吗？
自然是恨的。
怨吗？
也还是怨的。
可是，看着这个哭得几乎要晕厥过去的、曾经不可一世的战神，沈乐发现，那恨与怨的坚冰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松动。
他蹙着眉，看着尹君落哭得快要喘不上气，扶着琴案的手抖得厉害，仿佛下一刻就要虚脱倒地。
许久，沈乐微微动了一下。
他抬起手，却不是打，也不是推。修长的手指探入袖中，取出了一方素白的、没有任何纹饰的丝帕。然后，他伸出手，将那方帕子，递到了尹君落的眼前。
动作有些生硬，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
正沉浸在巨大悲痛中的尹君落，看到突然递到眼前的素帕，哭声猛地一噎。他抬起朦胧的泪眼，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方帕子，又看看沈乐依旧没什么表情、却似乎不再那么冰冷刺骨的脸。
他…他递帕子给我？
尹君落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易碎的梦境般，颤抖着、极其缓慢地伸出手，接过了那方还带着沈乐指尖微凉温度的帕子。他将帕子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攥住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刚刚稍歇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但这一次，似乎掺杂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弱的希冀。
他用力擤了擤鼻子，用那方素帕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泪水和鼻涕，动作粗鲁，却带着一种如获至宝的小心翼翼。
“乐…乐儿…”尹君落的声音依旧沙哑哽咽，却努力想要表达得更清晰，“我…我知道我笨…我不会说话…也不会写诗…但我…我…”
他深吸一口气，鼓足此生最大的勇气，抬起那双被泪水洗涤过、显得格外清澈（虽然红肿）的眸子，望向沈乐，一字一句，结结巴巴，却无比郑重地，说出了那句迟到了太久太久的告白：
“我…我爱你。天上地下，九州八荒，过去现在，我只爱你。以后…以后也都只爱你。”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动人的修辞，只有最首白、最笨拙、却也最赤诚的心意。
说完这句话，尹君落像是完成了某种神圣的仪式，整个人都脱力般松懈下来，只是依旧紧紧攥着那方湿漉漉的帕子，眼巴巴地望着沈乐，等待着最终的宣判。
沈乐静静地听着他的告白，眸中的波澜渐渐平息，恢复到一种深沉的、难以窥探的平静。
他沉默地看着尹君落，看着他那张写满了紧张、期待、悔恨和爱意的、狼狈不堪的脸。
良久。
沈乐缓缓抬起手。
他的指尖，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迟疑，缓缓伸向尹君落的脸颊——那上面，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和他自己刚刚抽出的红印。
尹君落屏住了呼吸，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他感觉到那微凉的指尖越来越近，带着一种他渴望了太久太久的、近乎温柔的意味。
就在那指尖即将触碰到他皮肤的前一瞬，沈乐的动作却顿住了。
他的指尖就悬停在距离尹君落脸颊一寸之遥的空中，微微蜷缩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落了下去。
不是抚摸，只是极轻地、用指节蹭掉了他眼角将落未落的一滴泪珠。
然后，沈乐收回手，转过身，不再看尹君落那双瞬间爆发出璀璨光芒的眼睛，只留下一个清绝的背影，和他那听不出什么情绪，却仿佛带着一丝无奈、一丝纵容，甚至一丝极淡温度的低语，轻轻飘散在殿内：
“…知道了，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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