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的手指己经触碰到了门把手冰凉的金属,那句“等等”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身后漾开一圈无形的涟漪。
他转过身,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王远大。
会客室里,那足以俯瞰半座城市的落地窗,将午后的阳光过滤成一片金色的尘埃,安静地悬浮在空气里。王远大依旧坐在那张巨大的沙发上,像一尊沉思的雕塑。他没有看林枫,目光依然胶着在那张照片上,那个陈旧课桌上的“妈”字,以及旁边那个几乎被磨平的“远”字。
时间仿佛在这里被拉长、稀释。林枫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稳而有力的跳动。他知道,现在比的不是口才,是耐心。是一场无声的角力,看谁先打破这片由回忆和现实交织而成的寂静。
终于,王远大动了。他没有拿起那杯早己凉透的名茶,而是从身旁一个精致的皮盒里,取出了一支深褐色的雪茄,又在手里把玩了片刻,最终烦躁地将其扔回了盒子里,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他抬起头,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睛重新聚焦在林枫身上,只是里面的审视和不耐,己经被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有烟吗?”
这三个字,从这位身家过亿的集团董事长口中说出,带着一种奇异的违和感。
林枫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从裤兜里摸索着,掏出一包被压得有些褶皱的“红塔山”,抽出一根,递了过去。这是他为了熬夜提神,在镇上小卖部买的,七块钱一包。
王远大接了过去,夹在两指间看了看,嘴角竟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他没有用桌上那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打火机,而是从林枫手里接过了那个一块钱一个的塑料打火机,笨拙地打着了火,深吸了一口。
廉价的烟草味在奢华的会客室里弥漫开来,与空气中高级的香氛混合成一种古怪的味道。
青白色的烟雾缭绕,模糊了王远大那张轮廓分明的脸。
“你很会讲故事。”烟雾后,他的声音传来,听不出喜怒,“但是,故事讲得再好,也只是故事。你今天来,不只是为了给我讲故事吧?”
林枫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感性的铺垫己经结束,接下来是理性的交锋。
“故事是引子,但孩子们的生活不是故事。”林枫的语气依旧平静,“我今天来,是想邀请王董事长,成为石河镇三百一十二个孩子未来的‘合伙人’。”
“合伙人?”王远大哼笑一声,烟灰点点落下,像是在嘲讽这个词的天真,“林先生,你可能对这个词有什么误解。合伙,是要看回报的。你告诉我,我能得到什么回报?”
“您能得到三百一十二份无法用金钱衡量的‘感谢’,一个让您魂牵梦绕的故乡的‘心安’,以及……”林枫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一份绝对干净、透明,可以让您随时派人来查账的‘投资’。”
说着,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了那份和周建国熬夜拟定的章程草案,双手递了过去。
王远大没有立刻接,只是用那双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眼睛盯着林枫:“你是个聪明人。用孩子当敲门砖,用故乡情做包装,最后图穷匕见,还是为了钱。你们政府的套路,我见得多了。”
“您说得对,也不对。”林枫没有回避这个尖锐的问题,“我确实是为了钱。但这个钱,不是为政府,是为了一个叫‘希望之家’的地方。您看的那些照片里的孩子,他们需要一个能在放学后给他们辅导功课、能让他们吃上一口热饭、能在他们想家的时候给他们一个拥抱的地方。”
他将那份章程,轻轻放在了王远大面前的茶几上。
“至于套路……王董,您看看这份章程的监管条例。我们邀请捐款人、镇纪委、人大代表共同组成独立的监管委员会。所有账目,精确到一分钱,线上线下同步公示。所有行政管理开销,由镇政府财政承担。我今天代表的,不是镇政府,只是这个还没成立的基金筹备组。您可以把我看作一个……为孩子们化缘的乞丐。”
这番话说得坦荡,甚至有些自贬。王远大眼中的讥讽,慢慢褪去。他拿起那份章程,一目十行地扫过。当他的目光落在“独立监管委员会”和“行政费用由政府承担”这两条上时,他那夹着烟的手,明显停顿了一下。
他是个商人,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这意味着对方放弃了对资金的绝对控制权,将自己置于了最严苛的监督之下。这不是套路,这是诚意,是破釜沉舟的决心。
他抬起头,重新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清秀,沉稳,眼神干净得像石河镇山里的泉水,但泉水之下,却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暗流。
“你想要多少?”王远大掐灭了烟头,开门见山。
办公室里再次安静下来。这个问题,是陷阱,也是机会。说多了,是贪得无厌;说少了,是格局太小。
林枫沉默了片刻,给出了一个让王远大都感到意外的答案。
“三十万。”
“三十万?”王远大眉头一挑,以为自己听错了。
官场:我能看到民心值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官场:我能看到民心值最新章节随便看!“对,三十万。”林枫点头,“这是基金成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聘请省内最好的地质勘探团队和设备,彻底查清水库坝址下的地质隐患。王董,‘希望之家’可以慢慢建,孩子们的学费可以一笔笔凑,但全镇几万人的安全,等不了。我想先用这笔钱,为您照片里看到的那些孩子,也为您记忆里的那个故乡,买一份绝对的‘安全保险’。”
他没有提一个亿的工程总缺口,没有提五百万的“希望之家”预算,他只提了那个最紧急、最基础,也最关乎人心的三十万。
王远大彻底愣住了。他设想过无数种林枫会给出的答案,唯独没有想到这一个。这个年轻人,在他抛出金山的瞬间,没有去捡金子,而是指了指地基下那条看不见的裂缝。
这己经不是在谈生意了。这是一种格局,一种超越了个人利益的担当。
王远大看着林枫,看了足足有半分钟。这个在商海中翻江倒海,见惯了尔虞我诈的男人,忽然笑了。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带着些许释然和欣赏的笑。
“三十万?”他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林枫,你这是在打我的脸啊。我王远大从石河镇走出来,如今回去,就只值三十万?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打发叫花子吗?”
林枫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王远大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负手而立,看着脚下川流不息的城市。
“‘希望之家’,这个名字我不喜欢。”他缓缓开口,“太沉重,像是一种施舍。就叫‘远方学堂’吧,既有我的名字,也代表着孩子们未来的远方。”
林枫的心,猛地一跳。
“地质勘探,三十万不够。要用就用全国最好的团队,最好的设备。我给三百万,勘探、设计、加固方案,一步到位。”
“‘远方学堂’的建设,也不能小打小闹。我要建,就建成全省最好的留守儿童中心。师资、设备、餐食,全部用最高标准。启动资金,我先出一个数……”
他伸出了一只手,张开了五根手指。
“五百万?”林枫试探性地问,声音都有些干涩。
王远大转过身,看着他,摇了摇头。
“是五千万。”
林枫感觉自己的大脑“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他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我只有一个条件。”王远大走回他面前,眼神变得无比郑重,“这个基金,以及‘远方学堂’的监管委员会,必须由我的人来主导。我要确保,我捐出去的每一分钱,都真正用在了刀刃上,而不是某些人升官发财的阶梯。”
“没问题!”林枫几乎是脱口而出,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王远大看着他那副毫不迟疑的样子,眼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他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拨通了助理的号码。
“小李,你进来一下。另外,通知法务部,马上草拟一份捐赠协议……”
当林枫走出远大集团总部大厦,重新站在午后的阳光下时,感觉像做了一场不真实的梦。他回头望了一眼那座高耸入云的蓝色巨剑,感觉它不再那么冰冷和锋利。
他下意识地打开系统界面,看向王远大的民心值。
那个数字,己经从刚才的【-15,追忆/触动】,变成了一个崭新的、散发着柔和绿光的:【+30,认可/期许】。
他坐上了返回石河镇的班车,车窗外的繁华都市在飞速倒退。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周建国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怎么样?”周建国焦急的声音传来,背景音里还有他来回踱步的声音。
林枫看着窗外掠过的田野,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周镇长,钱……可能有点多,我们的账户……怕是不够大。”
周建国在那头愣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问:“多……多少?三……三十万,他答应了?”
“不是三十万。”林枫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是五千三百万。”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许久,才传来周建国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像是被什么东西呛到了一样,剧烈咳嗽的声音。
林枫挂掉电话,靠在颠簸的座椅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但心里却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填满。
就在这时,他脑海里,那冰冷的机械音,突然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完成高难度民心任务,撬动巨额社会资源,成功扭转区域发展困境,奖励特殊信息解锁权限。】
【正在解锁目标人物“王远大”深层情感链接……】
【解锁成功。目标人物捐赠行为深层动机:完成对其己故胞妹王远芳的承诺。备注:王远芳,石河镇中心小学学生,因父母常年在外务工,缺乏看管,于1992年夏天,在水库旧址旁失足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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