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早，你猜是谁？”谢书瑶拉过女儿的手笑问。
明昭昭摇摇头，新家的地址除了家人和顾家人之外，没有别人知道。
如今顾修瑾的父母都忙在岗位，肯定没时间来这里。
而顾老夫妇更不可能了。
明昭昭看向老爷子问“爷爷，您知道吗？”
老爷子把筷子一拍，厉声道
“令仪也太沉不住气了……”
明昭昭不解，老爷子为什么忽然这么说？
只是，下一秒看到明令仪身后紧跟着的两人，她的笑瞬间僵在脸上。
“爸……大嫂……令超没了，他爹因为聚众赌博，被关到局子里了……”
胡明娟衣衫褴褛，拉着同样惨不忍睹的明令超哭天抢地。
还未进门，便己然跪在地上。
见儿子不动，胡明娟还不忘拉一拉他的手。
“二婶……”明昭昭同样不可置信，她怎么会知道这儿？
明昭昭抬眼，撞上一脸无措的明令仪，心下己经了然。
看起来，这事肯定是她干的。
明昭昭没好气
“二叔和二婶不是偷了家里所有的东西都跑路了吗？
现在又回来做什么？怎么，发现在外面混不下去，还想走十多年前的老路？”
“我……”胡明娟哀求的神色僵在脸上
“淮远被抓，令超也没了，在乡下，只留下我们孤儿寡母，我实在撑不下去。”
胡明娟跪着向这边挪动，紧跟在她身后同样下跪着的瘦小身体也缓缓朝这边挪过来。
来之前，母亲交代，只要他表现好，以后就不用再挨饿受冻。
明令达连滚打趴上前抱住老爷子的腿
“爷爷，求你救我。
那些人天天打我和我娘，不给我们吃不给我们穿。
我和娘费了千辛万苦才走到这儿的，求求你了，我只想吃一口饱饭……”
明令达说话间，看向餐桌上己然凉透的大包子。
离家之前，他天天吃这东西。
从来都没觉得这是什么稀罕的。
但没想到到了乡下，别说精米精面了，
就算天天吃糠咽菜都吃不饱。
只有过年的时候，他才能拿到大队给的半块红薯饼子。
闻着久违的肉香，明令达忍不住吞咽口水。
他不敢乱动，生怕又挨了打，只能眼神首勾勾地锁死大包子。
“爷爷……求你了……”明令达哭哭啼啼。
身上的脏污混着鼻涕眼泪全糊在明绍衡的裤腿上。
明绍衡虽然心疼老二一家的遭遇，但他们做的那些事实在无法原谅。
他从盘子里拿出一个包子递过去“孩子，先吃饭……”
明令达眼疾手快接过，立刻狼吞虎咽吃起来。
“明娟，你和令达吃过饭就走吧。
我们现在也是借宿，实在对不住，我不能留你……”
明绍衡别开头，强迫自己不看这对凄惨的母女。
“爸……你帮帮我。我和令达两个人在外面可怎么活啊？”
胡明娟央求地看向老爷子，就要去拽他的裤腿。
明绍衡缓缓摇头“明家的宅子被收走了，我们也无能为力……”
明令仪见母亲和弟弟落到如此凄惨的地步，实在不忍。
她扶胡明娟起身，含着热泪
“爷爷，弟弟毕竟是您的亲孙子，她也是我的母亲，我们不能不管……
收留他们吧，我保证我以后一定会好好赚钱的……”
明绍衡怒视着明令仪
“他们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我们现在是在借宿，要不是昭昭，我们现在还在弄堂里挤着！”
“昭昭……”明令仪楚楚可怜看向明昭昭，希望能得到她的同意。
“是啊，昭昭，二婶以前是做过不少对不起你的事，但现在也得到惩罚了。
令超己经……”
想到一个儿子己经过世，胡明娟更忍不住垂泪
“求你了，我们娘俩现在只想要个避难的地方……”
“滚……滚！”明绍衡拿拐杖招呼在胡明娟身上“做出那种事来，还有脸求我孙女？
老二家的，你别忘了。当初家里逢难，你和老二卷了东西扔下一家人就跑。
现在怎么还有脸回来。
我告诉你，从你们俩走的那一天，我就打定主意，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爸……爸……疼……”黄梨花木拐杖打在身上，疼痛难忍。
可是乡下的日子实在难熬，她是一天都不想过下去了。
“别打我妈妈……爷爷，别打我妈妈……”
明令达嘴里塞得鼓鼓囊囊，但看到母亲受欺负，赶紧从身后抱住老爷子的腰。
“你个小兔崽子……”明绍衡看着二房仅存的孙子，忍不住红了眼。
可是，他真的不能答应。
刚刚住过院，他的身体本就没好利索。
如今盛怒之下，他一时间血气上头，差点晕倒。
谢书瑶扶住老爷子怒斥道。
“好了，明娟。爸爸刚出院，你就别折腾了。
这个家别说是他们，就算我也不会让你们进来的。”
“大嫂……你也是母亲，要是昭昭……”
“呸，别咒我女儿，我闺女好着呢。”
谢书瑶心一横，从明宅搬出来后，她也见识到不少人情冷暖。
经历那么多事，如果还不能想明白，那活该她受罪。
谢书瑶把明昭昭护在身后，厉声对明令仪道
“赶紧把你这讨吃的妈和弟弟赶出去，不然这儿你也别待了。”
“伯母，我……”明令仪还想说什么，在看到女人失望的眼神后瞬间萎了。
明昭昭早就知道，母亲和爷爷心里都有自己。
但如今看到二人为自己这般拼命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心头一暖。
“大嫂，当年的事实在不是我们愿意的。
你也知道，我是穷怕了，带着两个孩子，我不得不多做考虑
更何况，卷上那些东西离开，都是淮远的主意，和我没关系啊……”
“哼，都在一个被窝里睡得，谁不知道你们夫妻俩分明就是一类人。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只要有机会，你就咬着我们昭昭不放。
到时候，你们一家就能趴在我们昭昭身上吸血……”
如果是过去的谢书瑶，怎么都不会说出这么糙的话来。
但经历了这么多事，她也不是好欺负的。
“令仪，你带她们俩走吧……我实在不愿意看他们……咳咳咳咳咳……”
由于巨大的情绪波动，明绍衡再也控制不住咳嗽起来。
明昭昭轻抚爷爷的后背，冲母亲道
“妈妈，你先带爷爷回房休息吧，这儿交给我……”
“你能行吗？”谢书瑶担心，她实在不愿女儿面对这样的场景。
“嗯，没问题！”明昭昭笃定的神情终于让她安心下来。
“别走，不准走……”
看着二人逐渐退开的身影，胡明娟就要上前。
但明昭昭牢牢堵在前面“二婶，你们有什么要求就和我说吧。
我想，明令仪应该跟你们说过，这房子是属于我和修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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