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人就在那儿……”李建国带着两名派出所的同志快速朝这边跑来。
在看到胡明娟眼里的慌张后，他愈发肯定，这一次又被团长夫人猜中了。
就在胡明娟义愤填膺造谣的时候，明昭昭拉过他，让他报警，更表示，这两人是从乡下偷跑回来的，肯定没有介绍信。
当时的李建国看着母子俩虽然衣衫褴褛，但实在不像是偷跑回来的。
不过既然团长夫人这么说，肯定有她的道理。
所以当李建国去派出所说明情况后，警察同志当即调取档案，发现在滇省的大肚子村的大队，确实丢了两个人。
除此之外，大肚子村还上报，去年本该去的知青中，少了一人。
希望沪市知青办当回事找一找。
李建国的消息如久旱逢甘霖，解了派出所的燃眉之急。
两名警察同志当即叫上街道办的人一起过来抓人。
没想到，那一大一小看到来人拔腿就跑。
是他们准没错了！
李建国加快脚步，冲胡明娟追去。
而一旁原本看得愣神的明令仪，在听到胡明娟的声音后，也马上拔腿就跑。
什么、什么知青？
去年那个时候，她不是还在纺织厂好好上班吗？
怎么就签了自愿下乡的协议？
明令仪虽然满腹疑惑，但眼见母亲和弟弟跑得飞快，也不敢耽搁，赶紧拔腿就跑。
一旁围观的人见着刚刚还义愤填膺，诉说着侄女各种不是的女人带着孩子拔腿就跑，瞬间惊愕。
看来，真被那姑娘说中了，这两人还真是黑户。
人群中几个男人站出来，加入帮忙追捕的队伍。
胡明娟带着孩子跑不快，明令仪惊魂未定下己经被先后抓住。
“你……你这个死丫头，你算计我……”胡明娟双臂反剪不得动弹，嘴里却骂骂咧咧。
“妈……究竟是怎么回事？”明令仪见母亲这副模样，一头雾水。
“明令仪同志是吧？”街道办的同志指着被警察锁住的明令仪质问。
明令仪尽管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但还是点点头“嗯！”
“你占用下乡的名额又故意不去，你知不知道这是大罪？”
“我？”明令仪连连摇头“我没有……”
她什么时候报名了？
街道办的同志却像没听到一样“档案上记得清清楚楚，差不多去年这个时候，你们一家报名去滇市下乡。说要为祖国建设做贡献，现在突然跑回来，这样的行为不可取啊……”
“我没有……我没有报名……”明令仪百口莫辩。
“资料上都写得清清楚楚，你还狡辩？我们本想着问问你不去的原因，但现在看来，你的思想有很严重的问题，跟着他们一起遣返回去吧。
即使在乡下，也要为国家建设发光发热……”
“同志，我……”
不能明令仪开口，自己己经被扭送到和胡明娟二人一道。
“妈，什么下乡？那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就报名知青队了？”明令仪求助的目光看向母亲，想从她那里听到不一样的消息。
但胡明娟摇摇头，己然泣不成声“完了，完了。我这么久的筹谋，全完了……”
“妈？”
明令达连连摇头，浑身颤抖，带着哭腔“姐姐，乡下可苦了。有很多有毒的虫子、蚂蚁，还天天吃不饱、穿不暖，我不想回去。
好不容易跑出来，我真的不想回去。
姐姐，你想想办法，求求昭昭姐姐，她会救我们的……”
“呸，那个白眼狼，我们落到这样的下场不就是她害的么？
想不到，那死丫头居然在那个时候就动手了。
是我蠢，居然上了她的当！”
胡明娟恨得牙痒痒，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过那种苦日子，她瞬间软了腿。
她伸出手，一下一下重重戳在明令仪头上
“你这个死丫头，早说了让你快点下手，快点下手，现在你看，我们被你害惨了。”
明令仪哭丧着脸连摇头
“你让我弄死爷爷，想办法给大伯母下药弄死他俩，给你们腾地，我实在做不到啊……”
“哼，你要是早点下手，我和令达又怎么会落到现在的下场？”
胡明娟在明令仪身上狠狠拧一把。
“妈……你让我害爷爷，我真的做不到。
当初，你和爸爸把我扔下自己跑了，要不是爷爷，我早就……”明令仪苦着求饶。
胡明娟怒斥道“你个不争气的东西，现在好了，我们一家人全得受罪……”
“就是，都怨姐姐，要不是因为你，我现在早就能吃香的喝辣的了……”
明令达抱着母亲痛哭。
胡明娟摸摸儿子的头，又剜了明令仪一眼
“算了算了，好在我们现在还是一家人，我们还在一起。
等什么时候，我们再一起跑出来就是……”
三人被安顿在下乡的军车上时，明令仪只觉得一阵恍惚。
沪市的繁华离她越来越远，母亲和弟弟口中艰难的日子，究竟是什么样？
她究竟能不能撑过去？
……
送走母子三人，明昭昭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
回到家后，明昭昭先安抚母亲两句，然后敲开那扇沉重的门。
“昭昭啊，进来吧……”老爷子沙哑的嗓音传入耳中。
明昭昭缓缓推门。
“他们呢？”
明绍衡心头纠结不己，老二一家成了这个样子，他实在不愿意看到。
但……
想到明令达那张瘦小的脸，他还是忍不住心软。
“实在不行，就让他们一家住到弄堂里吧。眼不见为净……
这些天，令仪也学到了不少东西。我相信，她养活明娟母子应该不成问题。”
“爷爷……”明昭昭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知道对于老人而言，如果知道自己的后代落到这样的结局，肯定会很难受。
既然这样，就让这事成为永远的秘密，不见天日。
明昭昭脸上堆笑，佯装无事发生的模样
“令仪姐说，她想去羊城做点买卖，所以二婶和令达跟着一起帮忙去了。”
老爷子刚经历了那么大的打击，如果让他知道几人都己经下乡，肯定受不了。
明绍衡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又马上了然“令仪这丫头有心思，有主见。既然她不想在这儿待着，那就让她去吧。
羊城是个好地方，我相信在那儿，令仪也能找到自己真正的价值。”
“嗯。”明昭昭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
“哎，令仪不是要准备高考，不做生意了吗？
这丫头，要走也该跟我打声招呼……”
明绍衡的话让明昭昭原本落地的心再次揪起。
她扶老人坐好，清丽的小脸上满是认真“爷爷，我做过一个梦……梦里您死得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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