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缝狭窄而隐蔽,仅容一人蜷缩其中。林风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岩石,全力运转着《引气诀》,一丝丝稀薄的“灵机”被玉碟转化,化作温顺的伪灵气,缓缓滋养着他被寒潭禁制冻伤的右手经脉。那股刺骨的寒意极其顽固,如同跗骨之蛆,即便有伪灵气不断冲刷,恢复的速度也远比普通伤势慢得多。
“那寒潭禁制…当真可怕。”林风心有余悸地看着右手,虽然表面的青紫和白霜己经消退,但活动时依旧能感觉到筋络的滞涩和隐隐的刺痛。他尝试握拳,力量大约只能发挥出七八成。“看来短时间内,硬闯寒潭玉台是不可能了。”
他将注意力集中在玉碟传来的信息流上,仔细研习着《敛息术》。这门法术虽然只是入门,但对此刻的他来说至关重要。他一遍遍练习着伪灵气在特定经脉中的运行,配合意念控制,努力将自身的气息、心跳、甚至体温都压制到与周围岩石草木融为一体的程度。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后山的白昼并不平静,鸟鸣兽吼时而响起,但林风始终保持着一份警惕。他的感官在伪灵气滋养下远超常人,尤其是听觉。
大约在午后时分,一阵隐约的、由远及近的嘈杂人声,夹杂着刀剑碰撞甲胄的铿锵声,穿透了层层叠叠的林木,传入了林风的耳中!
“快!仔细搜!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王管事说了,那凶手很可能还藏在这片山里!”
“都给我打起精神!发现可疑踪迹立刻发信号!”
执法堂的人来了!而且人数不少!
林风心中一凛,立刻将敛息术运转到极致!整个人如同化作石缝的一部分,气息微弱到几近于无,心跳也变得缓慢而低沉。他透过石缝狭窄的缝隙,屏息凝神,向外望去。
只见一队约莫十人的青阳门弟子,正呈扇形搜索而来。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劲装,胸口绣着代表执法堂的交叉长剑徽记,个个神情冷峻,眼神锐利,手持利刃,动作间带着训练有素的杀气。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冷硬的中年汉子,腰间挎着一柄厚背砍刀,气息沉稳,赫然是后天巅峰的修为!正是执法堂的一位小队长,李奎。
“搜仔细点!特别是水边、山洞、树丛!”李奎沉声下令,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周围。他亲自走到寒潭边,蹲下身仔细查看,显然是在寻找林风沉尸和张二狗尸体被拖上岸时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
几名执法弟子离林风藏身的石缝越来越近!其中一人甚至用手中的长刀,随意地拨弄着石缝外围茂密的藤蔓和灌木!
林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敛息术全力运转,连呼吸都几乎停止。他全身肌肉紧绷,丹田内的伪灵气悄然流转,灌注到双腿和右臂(尽管右臂有伤),随时准备暴起搏命!炼体二层的强大力量在体内奔涌,配合《御风术(残)》的速度爆发,他有把握瞬间重创甚至击杀一个靠近的普通执法弟子,但之后如何面对剩下的九人,尤其是那个后天巅峰的李奎?胜算渺茫!
刀刃拨开藤蔓,带起几片落叶。那名执法弟子探头朝石缝里看了一眼。石缝内部光线昏暗,林风又刻意蜷缩在阴影最深、布满苔藓的角落,身体被岩石完美遮挡。
“里面黑黢黢的,啥也没有。”那弟子嘟囔了一句,显然没发现异常,收回长刀,继续向前搜索。
呼…林风心中暗松一口气,但依旧不敢有丝毫放松。敛息术维持不变。
执法堂的队伍在附近区域反复搜索了近半个时辰,翻遍了每一处可能藏人的地方,甚至有人下到寒潭浅水区再次探查。最终,除了找到一些野兽活动的痕迹,一无所获。
“队长,这附近都搜遍了,没发现可疑的人。那林风…会不会己经逃出后山,或者…被野兽吃了?”一个执法弟子向李奎汇报。
李奎眉头紧锁,目光再次扫过幽深的后山丛林,又瞥了一眼寒气森森的潭面,最终沉声道:“后山深处凶险,那林风一个‘废柴’,就算没死,也绝不敢深入。继续扩大范围,往山外方向搜!另外,加派人手,封锁所有通往后山的小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王管事那边下了死命令,此事必须给赵铁柱和张二狗的家人一个交代!”
“是!”众执法弟子齐声应诺。
李奎又看了一眼林风藏身石缝的方向,眼神锐利,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但最终还是挥了挥手:“收队!去下一片区域!”
执法堂的队伍如同黑色的潮水,迅速退去,脚步声和呼喝声渐渐消失在林间。
首到确认外面彻底安静下来,又过了足足一炷香时间,林风才缓缓放松了紧绷的身体,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冷汗早己浸湿了内衫。刚才那一刻,当执法弟子的刀锋距离他只有咫尺之遥时,死亡的阴影是如此真实。
“好险…”林风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眼神却更加冰冷。“王彪…赵铁柱…执法堂…看来张二狗的死,彻底捅了马蜂窝。”他知道,后山外围的封锁会让他离开变得困难,而执法堂的搜索绝不会就此停止。他必须尽快提升实力,才有自保之力。
他小心翼翼地离开石缝,确认周围安全后,立刻转移。这次他更加谨慎,望气术和敛息术交替使用,避开所有可能被追踪的路径,专挑人迹罕至、地形复杂的区域潜行。
傍晚时分,他找到了一处位于半山腰、被巨大藤蔓完全遮蔽的天然石穴。这里位置隐蔽,视野开阔,可以观察山下动静,空气流通也较好,是个理想的临时据点。
安顿下来后,林风清点了一下自己所有的“财产”:玉碟残片(修复度0.5%)、储物空间里仅剩的一块劣质下品灵石、十几两散碎银子、还有…从张二狗尸体上搜来的那个小布袋里,除了灵石银子,还有一张折叠起来的、泛黄的粗糙皮纸!
之前一首忙于逃命和修炼,他竟把这皮纸忽略了。
他好奇地取出皮纸,展开。皮纸不大,上面用炭笔歪歪扭扭地画着一些简陋的线条和标记,像是一幅极其潦草的地图。地图中心画着一个醒目的“X”,旁边标注着几个小字:“蛇谷?藏宝洞?”
“藏宝洞?”林风心中一动。这显然是张二狗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关于后山某个地方的线索。蛇谷…这名字听起来就不是善地。
地图下方,还有一些更小的、几乎难以辨认的蝇头小字。林风凑近了,借着石穴外透进来的最后一点天光仔细辨认。
“蚀…筋…散?配方:腐心草三钱、断肠花汁液一滴、赤练蛇毒囊粉末一钱…碧磷砂…半钱?混合…以无根水调和…见血…封喉?…可蚀…内力?”
这赫然是一张残缺的、记载着某种名为“蚀筋散”的剧毒配方!虽然字迹潦草,部分材料分量模糊,甚至缺少关键的调和步骤,但其中提到的几种材料名称(腐心草、断肠花、赤练蛇)以及“蚀内力”的效果,都让林风心头一跳!
“毒药配方?”林风皱起眉头。张二狗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联想到赵铁柱和王彪那伙人的行事作风,这配方是他们的?还是张二狗自己搞到的?
他暂时想不通。但看着这张残缺的毒方,一个念头却在他心中悄然滋生。
“炼丹术…玉碟修复后会不会解锁炼丹术?”林风着温润的玉碟残片。“这‘蚀筋散’虽然歹毒,但若是能解析其原理,或者找到替代材料,结合玉碟的传承,或许…能炼制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比如…对付后天武者的毒烟?或者…化解寒潭寒气的丹药?”
这个想法有些大胆,甚至危险。但在这个步步危机的处境下,任何能增强实力的手段,都值得尝试。
他将皮纸地图和毒方小心收好,放入储物空间。目光再次投向外面沉沉的暮色。
山下,通往青阳门的几条小路上,果然隐隐能看到执法堂弟子设下的明哨暗卡,火把的光点在夜色中如同警惕的眼睛。
“封锁了…”林风眼神微凝。短时间内想安全离开后山,难了。
他盘膝坐下,取出最后一块劣质灵石握在手中。“当务之急,还是提升实力!炼体二层不够!至少要达到炼体三层,甚至冲击引气入体,真正踏入炼气期!那时,配合法术,才有把握应对这些麻烦!”
他闭上眼,全力运转《引气诀》和《混元基础炼体术》。灵石中驳杂的能量被一丝丝抽离,经过玉碟转化,化作精纯的伪灵气,融入丹田,淬炼着肉身。
夜色渐深,石穴中只剩下林风平稳悠长的呼吸声,以及灵石能量被抽取时发出的微弱嗡鸣。山下的封锁线如同无形的牢笼,而幽深的后山深处,未知的危险与机遇并存。那张潦草的“蛇谷藏宝洞”地图和残缺的“蚀筋散”毒方,如同两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在他心中荡开了新的涟漪。
变强的渴望,从未如此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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