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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血色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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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粗糙的金属触感刺痛着陈默满是裂口的掌心。他如同壁虎般紧紧贴着那根流淌着“鲜血”的巨大管道,手脚并用,在疯狂闪烁的猩红警报灯光下,不顾一切地向上攀爬。

呜哇——!呜哇——! 脚下深渊般的管道交汇枢纽中,那扭曲癫狂的巡游音乐声越来越响亮、越来越近!如同无形的魔爪,疯狂撩拨着神经,试图点燃烙印深处暴怒的火焰。沉重的机械轰鸣声中,夹杂着无数细碎密集的金属摩擦声,仿佛有千万只铁脚在地上拖行。

咚!咚!咚! 沉重而富有节奏的巨响,如同巨人的脚步,每一次落下都震撼着整个地下空间,震得陈默攀附的管道嗡嗡作响,灰尘和锈屑簌簌落下。

花车!白骨小丑的花车就在脚下!

陈默甚至不敢低头看去。掌心那个微小的小丑烙印灼烧般剧痛,散发着邪恶的牵引力。他咬紧牙关,将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到双臂和双腿,指甲因为过度用力而劈裂渗血,也浑然不觉。烙印的闷痛和身体的疲惫被死亡的恐惧暂时压制。

向上!只有向上才有一线生机!

不知爬了多久,汗水混合着污垢流进眼睛,火辣辣的疼。就在他感觉双臂酸麻得快要失去知觉时,头顶的管道尽头,出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平台!平台边缘,一架锈迹斑斑、摇摇欲坠的垂首铁梯,嵌在混凝土墙壁上,向上延伸进黑暗。

出口!

陈默眼中爆发出希望的光芒!他猛地向上窜出几步,一把抓住了冰冷湿滑的梯子横梁!

就在这时!

呜——!!!

一声尖锐到撕裂耳膜的汽笛声,猛地从他正下方的管道深渊中爆发出来!伴随着这声汽笛,猩红闪烁的灯光骤然聚焦,两道巨大的、惨白的光柱如同探照灯般,猛地打向了陈默所在的位置!

光柱穿透弥漫的灰尘和蒸汽,瞬间将攀爬在梯子上的陈默照得无所遁形!

陈默下意识地回头向下瞥了一眼!

只一眼,便让他如坠冰窟,全身血液几乎冻结!

下方,在两根巨大管道的夹缝中,一个难以想象的恐怖造物正缓缓驶过!

那是一辆庞大得如同移动城堡般的“花车”!底盘由无数锈蚀的齿轮、轴承和扭曲的金属履带构成,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花车主体,则是由无数根粗细不一、锈迹斑斑的钢铁骨架搭建而成,上面密密麻麻地焊接、捆绑、悬挂着难以计数的“装饰品”!

那些“装饰品”,赫然是形态各异的干尸! 有的保持着痛苦挣扎的姿态,被强行固定在骨架上;有的被扭曲成滑稽的舞蹈动作,肢体关节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折;有的则如同风干的腊肉,被铁链悬挂在半空,随着花车的行进轻轻摇晃……所有的干尸脸上都被描绘着劣质而诡异的笑脸油彩,空洞的眼窝在惨白探照灯的映照下,如同无数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在花车的最顶端,是一个由巨大齿轮和生锈管道焊接而成的、扭曲的王座!王座之上,端坐着一个庞大的身影!

白骨小丑!

它不再是之前旋转木马平台上的正常尺寸,而是如同巨人般庞大!惨白的骨质面具上,猩红的笑容咧到了耳根,空洞的眼窝深处燃烧着两簇幽绿的火焰!它穿着一件由无数条彩色破布条和金属碎片拼接而成的、肮脏而华丽的“礼服”,巨大的尖头皮鞋如同两座墓碑!此刻,它的一只巨大骨手正捏着一个造型夸张的、如同喇叭般的汽笛,刚才那撕裂耳膜的尖啸正是源于此!

而它另一只骨手,则随意地搭在王座的扶手上。扶手旁边,立着一根挂着彩色布条的长杆,长杆顶端,赫然悬挂着一颗表情扭曲、涂着油彩的——新鲜头颅!看那面容,正是几分钟前在地下枢纽尖叫着逃走的、那个戴着小丑帽的女孩!

她的独眼圆睁着,凝固着最后一刻的极致恐惧!

白骨小丑似乎察觉到了陈默的窥视!它那咧开的猩红嘴角弧度似乎更大了!它缓缓抬起那只捏着汽笛的骨手,朝着陈默所在的梯子,看似随意地一指!

呜哇——! 花车两侧,猛地响起一片扭曲尖锐的嬉笑声!

几十个小巧、诡异的身影从花车阴影里、从悬挂的干尸丛中窜了出来!它们只有半人高,身体由生锈的弹簧、齿轮、金属关节和破烂的彩色布料缝制而成,脸上是固定不变的小丑笑脸面具!这些“小丑玩偶”发出刺耳的笑声,如同灵活的猴子般,顺着管道、墙壁,手脚并用地朝着陈默所在的梯子疯狂攀爬而来!速度快得惊人!

邀请!这就是强制“游戏邀请”!被这些玩偶抓到,就等于接受了“游戏”!

“该死!”陈默头皮瞬间炸开!他爆发出全部潜力,手脚并用,在冰冷的铁梯上疯狂向上攀爬!锈蚀的梯子在他剧烈的动作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烈摇晃!

嗤啦! 一只冲在最前面的金属玩偶,锋利的弹簧手指擦着陈默的鞋底划过,撕开了一道口子!

更多的玩偶在下方汇聚,如同潮水般涌来!刺耳的嬉笑声几乎要刺穿耳膜!

眼看就要被追上!

嗡…叮铃…

胸口的铜铃在极致危机下,再次传来微弱的震动!这一次,震动带着清晰的指向,并非向上,而是指向梯子旁边那根巨大红色管道的侧壁!

陈默来不及思考,几乎是本能地,在攀爬中猛地向侧方蹬去!

咔嚓! 他落脚处一块看似坚固的锈蚀金属盖板,竟然应声向内塌陷!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钻入的漆黑洞口!一股更加浓烈的铁锈和机油味道从中涌出!洞口内壁上,似乎有一些残留的、模糊的荧光指示箭头!

维修通道?!

陈默没有丝毫犹豫,抓住洞口边缘,猛地将自己甩了进去!

噗通! 他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金属通道内,立刻翻身手脚并用向深处爬去!

几只冲在最前面的小丑玩偶也企图钻入洞口,但它们金属的身体似乎受到了某种规则的阻碍,被无形的屏障挡在了洞口外!只能发出愤怒而尖锐的嬉笑声,用弹簧手指徒劳地抓挠着洞口边缘!

暂时安全了!但危机并未解除!那花车上的白骨小丑,正用那燃烧着幽绿火焰的空洞眼窝,死死锁定着这个洞口!

陈默不敢停留,在狭窄、充斥着浓重机油味的黑暗通道内,顺着荧光箭头的指引拼命爬行。通道西壁冰冷光滑,似乎是某种大型设备的检修通道。爬行了大约几十米,前方出现了一个略微宽敞的拐角。

他靠在冰冷的金属壁上,剧烈喘息。确认那些玩偶没有追进来,才稍稍松了口气。背后的烧伤因为剧烈运动再次撕裂,剧痛阵阵袭来。他摊开手中一首紧握的那卷皮质地图。

在通道深处微弱的荧光下,地图上的内容清晰起来。 整张地图展开约莫半米见方,皮质粗糙油腻,散发着浓重的机油和烟草味。地图本身描绘的是整个“永恒黄昏游乐场”的扭曲布局——能看到锈蚀的过山车轨道如同垂死巨蟒,标注滴血的旋转木马,传出惨叫的幽灵城堡入口…所有设施都用黑色的、扭曲的线条勾勒。

而最醒目的,是用那种如同干涸血迹般暗红色颜料标记的东西:

1. 贯穿整个地图的粗红线: 这正是陈默刚才攀爬的路线,从地下管道枢纽(标记为“脓腔”)开始,经过红色管道和铁梯,通向地图边缘一个画着向上箭头的出口(标记为“废气排泄口?废弃?”)。这条红线旁边,还用细小的血字标注着一些危险的符号和警告(如“情绪粉尘高浓度区”、“小丑眼线出没点”)。

2. 一个位于乐园西北角的、画着骷髅头标记的建筑: 旁边用血字写着——“燃料核心(情绪粉尘源)”。这应该就是白骨小丑力量的源泉,也是张工录音里提到的“主轴”所在?!

3. 一个位于骷髅头建筑不远处、画着小小烟斗符号的破败亭子: 正是“售票亭”。旁边血字标注——“‘老烟斗’有时在此(谨慎交易!)”。

4. 一个位于地图中心广场、画着巨大王座和花车图案的区域: 标记为“狂欢起点/终点”。此刻,一个用血红色勾勒出的花车图案,正沿着一条蜿蜒贯穿乐园的粗大虚线移动,而虚线末端所指,赫然就是陈默刚刚逃出来的“脓腔”(地下管道枢纽)区域!花车旁边标注着令人心寒的文字——“巡游路线(实时?血肉指引)”。

5. 几条用极其暗淡、近乎透明的冰蓝色颜料勾勒的、断断续续的路径: 这些路径如同幽灵般穿插在乐园的主要设施之间,有些通往地图边缘的出口(包括陈默的目标“废气排泄口”),有些则深入危险地带(如“燃料核心”附近)。在这些冰蓝路径的旁边,用同样黯淡的冰蓝色小字标注着——“林晚的足迹?”、“冰冷的气息?”、“铜铃的共鸣点?”。

冰蓝色的路径?!林晚的足迹?!

陈默的心脏猛地揪紧!地图绘制者(很可能就是老烟斗)不仅标注了巡游路线和危险点,竟然还试图追踪林晚的踪迹?!冰蓝色的路径…冰冷的气息…铜铃共鸣点…这分明是指向林晚的铜铃和她残留的气息!

这说明什么?说明林晚很可能在事故发生时,或者事故发生后,在游乐场里活动过!甚至…可能不止一次!她可能试图寻找出路?或者去寻找什么?

“晚晚…”陈默死死盯着那几条断断续续、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冰蓝路径,仿佛能透过地图看到妹妹当年在这地狱里挣扎求生的身影。一股混杂着无尽愧疚和狂暴怒火的情绪冲击着胸膛,烙印深处发出沉闷的轰鸣。

就在这时!

地图上那条代表巡游花车的血红色虚线,在“脓腔”停留片刻后,猛地转向,沿着乐园地下管道的大致走向,竟然指向了陈默目前所在的这条维修通道的大致区域!而且移动速度极快!

白骨小丑察觉到了他的逃离路线!它正指挥花车沿着地下管道追来!或者…它能感应到地图的存在?!

陈默脸色剧变!这地图是活性的?还是白骨小丑拥有某种追踪能力?!

没时间细想了!他必须立刻离开通道!

他顺着冰蓝色路径最清晰的一条看去——这条路径从他现在的位置附近(地图上维修通道的一个点)开始,断断续续地向上延伸,最终指向他原本的目标——“废气排泄口”。

铜铃的共鸣点…冰冷的气息…这是林晚走过的路?!

陈默不再犹豫,收起地图,朝着冰蓝路径指引的方向,在狭窄的维修通道内继续爬行。掌心的小丑烙印灼痛感越来越强,仿佛白骨小丑的怒火正穿透层层阻隔传递而来。

爬行了大约两百米,前方通道出现向上的竖井。他抓住冰冷的梯子快速攀爬。竖井顶端是一个沉重的金属舱盖。

他用尽全力推开一道缝隙。

腥甜的风混合着浓烈的焦糊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血腥气扑面而来。

他吃力地钻出舱口。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瞬间屏住了呼吸。

他正站在一个巨大的、锈蚀的金属平台上。平台似乎是某个巨型游乐设施(像一个废弃的巨大旋转咖啡杯)的顶部支架的一部分。下方,是灯火(血光)通明却又死寂一片的乐园夜景。

整个游乐场被一种诡异的光源点亮——不是正常的灯光,而是无数悬挂在设施、树木、甚至漂浮在半空中的、散发着猩红光芒的“灯笼”!那些“灯笼”形态怪异,有的像扭曲的人头,有的像膨胀的心脏,有的只是不规则的肉瘤…它们表面覆盖着半透明的薄膜,内部流淌着暗红色的液体,如同燃烧的血液!

地面不再是水泥或泥土,而是覆盖着一层粘稠、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的暗红色“地毯”!仔细看去,那“地毯”竟是由无数细小的、如同蛆虫般的暗红色粉尘颗粒汇聚而成!这正是“情绪粉尘”!它们在地面流淌、起伏,仿佛整片大地都在呼吸!

在这片被猩红与暗红笼罩的死寂乐园中,唯一“鲜活”的存在,就是那支正在远处主干道上缓缓行进的狂欢巡游队伍!

庞大的花车如同移动的尸山骨海,在漫天猩红“灯笼”的照耀下,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息。花车顶端,白骨小丑那巨大的身影清晰可见,幽绿的眼窝如同灯塔般扫视着整个乐园。无数小丑玩偶在花车前开路,在花车周围跳跃攀爬,发出尖利的嬉笑。

花车两侧,则是密密麻麻、如同行尸走肉般被迫跟随巡游的烙印者!他们表情麻木空洞,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如同被无形的锁链牵引着,踉跄前行。他们的身体或多或少都出现了异变——皮肤变得灰败、肢体扭曲、甚至长出恶心的脓包和肉瘤…这是长时间暴露在高浓度情绪粉尘和规则辐射下的结果!一些人的身体己经开始渗出暗红色的脓血,滴落在下方的粉尘地毯上,立刻被贪婪地吸收吞噬!

花车所过之处,道路两侧那些巨大的、原本死寂的游乐设施,如同被注入了生命一般,开始缓缓启动!锈蚀的齿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腐朽的轴承吱嘎呻吟!巨大的摩天轮开始缓缓转动,每一个吊舱里都有一个悬挂的“花儿”在随风摇晃;过山车轨道上虽然没有车,但轨道本身却在扭曲蠕动,如同活过来的巨蟒;旋转木马区域,那些被当作刑架的金属马骨架,竟然疯狂地旋转起来,发出尖啸!仿佛在为这场死亡巡游伴奏!

这就是“午夜狂欢”!一场由绝望、死亡和被污染的“欢乐”构成的盛宴!白骨小丑在收割恐惧和愤怒,情绪粉尘在吞噬生命精华!

陈默站在高高锈蚀的平台上,俯瞰着这片血色地狱。他看到了巡游花车的路线——它正在沿着主干道,朝着乐园西北角,地图上标记的“燃料核心”方向前进!

那里是情绪粉尘的源头! 也是破坏狂欢、完成任务的关键! 更是地图上冰蓝路径指向的方向!

白骨小丑的力量源于那里。而林晚,也曾在那里留下过足迹!

掌心的小丑烙印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如同催促他下场的号角。陈默的眼神在恐惧与暴怒中剧烈挣扎,最终被一股冰冷的决绝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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