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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尘啸余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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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厚重、令人窒息的黑暗。 陈默感觉自己被埋葬在万载冰川之下,每一次试图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冰碴和沙砾。无边无际的尘埃将他彻底掩埋,沉重的压力从西面八方挤压而来,要将他的骨骼碾碎,将他的意识拖入永恒的沉眠。

【警告:生命体征持续衰弱…身体惰化比率58%…烙印能量回路:冻结…】 【认知污染指数:33%…幻听增强…幻视风险极高…】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如同从极远处传来,断断续续,被厚重的尘埃隔绝。脑海中,无数混乱的低语交织回荡,有妹妹林晚绝望的哭喊,有罗威临死前的咆哮,有白骨小丑的尖啸,甚至混杂着巨型石像那沉闷的、充满愤怒的嘶吼。它们疯狂地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意识防线。

“……哥哥…好沉……” 林晚微弱的声音异常清晰,仿佛就在耳边,带着无尽的委屈和恐惧。

“呃……”陈默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呻吟,意识深处爆发出最后一丝挣扎的微光!晚晚!他不能沉沦!芯片!真相!复仇!

这强烈的执念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一圈微弱的涟漪。他深埋在尘埃下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那枚布满裂痕的芯片残片!

嗡……

芯片残片似乎感应到他濒死的意志,极其微弱地震动了一下。一股冰冷刺骨的气息顺着指尖涌入,瞬间压制了部分侵蚀身体的惰性能量,让他僵硬的身体获得了极其短暂的一丝活动能力!

就是现在!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肉体的极限!陈默如同从坟墓中爬出的恶鬼,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双手疯狂地向头顶上方扒拉着厚重冰冷的尘埃!每一次动作都伴随着骨骼的呻吟和肌肉撕裂的剧痛,但他不管不顾!

头顶的尘埃层开始松动!

哗啦——! 他的双手终于破开了尘封!冰冷死寂的空气涌入!

“咳!咳咳咳!”大量的尘埃灌入口鼻,引发剧烈的咳嗽,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挣扎着,不顾一切地将身体从尘埃的坟墓中向上拔!

当他半个身体终于挣脱出来,趴在冰冷的尘埃地面上剧烈喘息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尘埃的海洋平静了。但这份平静之下,是毁灭性的疮痍。

巨型石像倒下的地方,砸出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坑底弥漫着浓郁的、如同沥青般粘稠的暗色惰性能量物质,还在缓缓蠕动、试图重新凝聚。石像庞大的躯干和碎裂的肢体散落在深坑周围,如同被肢解的山脉。它那流淌着尘埃的头部深坑朝向陈默的方向,空洞的“视线”仿佛带着永恒的愤怒和不甘,但内部那核心的灰白晶体己经彻底碎裂黯淡,再无生机。

以深坑为中心,巨大的环形冲击波痕迹向外扩散,如同陨石撞击后的遗迹。原本那些如同矮丘般的巨大建筑残骸,不少被彻底夷平或扭曲成了更怪诞的形状。整个空间更加空旷,也更加死寂。

没有守卫。那些密密麻麻的尘埃守卫,似乎随着巨型石像的倒下而失去了指令,要么重新沉入了尘埃之下,要么变成了真正的碎石烂木,散落在狼藉的地面上。

代价是惨重的。陈默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皮肤大面积覆盖着灰白色的石质斑纹,如同被泼洒了劣质油漆,冰冷僵硬,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胸骨撕裂般的疼痛。左臂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显然己经骨折。烙印深处传来的是深入骨髓的冰冷和虚弱,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而脑海中那混乱的低语虽然随着巨型石像的消亡而减弱,却并未消失,如同附骨之疽,时刻侵蚀着他的理智。

【任务变更:生存(强制)】 【目标:逃离懒惰坟场核心区域】 【警告:管理者意识遭受重创,空间规则暂时紊乱…惰性能量潮汐将不定期爆发…刑诛守卫集群将在1小时37分后重新激活…】

懒惰坟场!这里果然是懒惰区!

管理者?就是那个巨大石像?它被自己重创了?所以规则暂时失效?

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尚未升起,就被彻骨的寒意取代。刑诛守卫集群重新激活?1小时37分?以他现在的状态,别说一小时,能否走出这片核心区域都是问题!而且惰性能量潮汐……想到刚才那如同地狱般的冰火对冲折磨,陈默不寒而栗。

必须离开!马上!

他挣扎着试图站起,左臂传来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尝试调动烙印力量,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和反噬的刺痛。铜铃也毫无反应,仿佛耗尽了最后的力量。

他只能依靠纯粹的肉体力量。拖着一条断臂,拖着被惰化侵蚀的沉重身躯,如同最狼狈的丧家之犬,在冰冷厚重的尘埃中,朝着远离巨大深坑、远离那些倒塌巨影的方向,一点一点地爬行,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蜿蜒的痕迹。

每一步都艰难无比。厚厚的尘埃如同沼泽,每一次拔腿都耗费巨大的力气。骨折的手臂每一次轻微的晃动都带来钻心的疼痛。灰白的石斑在身上蔓延,带来持续的冰冷麻木感。时间的流速在这里似乎更加诡异,明明感觉爬了很久,抬头看那灰暗的光晕,却仿佛没有多少变化。

【认知污染指数:35%…轻微幻视出现…】

陈默猛地甩头!他看到前方的尘埃地面上,似乎出现了一片小小的、燃烧着的游乐场废墟!浅蓝色的裙角在火光中一闪而逝!

“晚晚!”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却只抓了一把冰冷的尘埃。幻觉!

他咬紧牙关,继续向前。不能停!停下来就会被重新激活的守卫撕碎,或者被下一次惰性能量潮汐彻底吞噬!

不知爬了多久,就在他感觉身体彻底麻木,意识即将涣散的时候,前方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东西。

不再是空旷的尘埃平原,也不是巨大的建筑残骸。而是一片……低矮的、如同墓碑般的方形石墩。这些石墩排列得似乎有些规律,大部分都被厚厚的尘埃覆盖,只露出顶部的棱角。石墩的材质看起来比懒惰坟场其他部分更细腻一些,颜色也更深沉。

他挣扎着爬到最近的一个石墩旁,靠了上去,冰冷的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他喘息着,目光扫过这片石墩群。这里像是一个被遗忘的墓园入口?

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斜前方一个石墩的侧面。那里的尘埃相对薄一些,露出下面深灰色的石质表面。石面上,似乎……刻着字?

陈默心中一动,强忍着剧痛,拖着身体挪了过去。他用还能活动的右手,小心翼翼地拂去石墩侧面的厚重尘埃。

灰尘簌簌落下,露出了下面一行清晰雕刻的文字:

【数据回收站:SS-7】 【操作员:李维】 【状态:己归档】 【接入端口:深渊底层 – 嫉妒之网】

李维?这个名字有些陌生。但“数据回收站”?“深渊底层”?“嫉妒之网”?!

陈默的心脏猛地一跳!嫉妒之网!那不是深渊浅层,他和拆解师曾经艰难穿越的区域吗?万象毒藤林?镜像都市?这里怎么会标记着通往深渊底层的接入端口?

难道……这些石墩不是墓碑,而是谛听系统的某种……数据归档节点?废弃的接口?

他猛地看向其他石墩!挣扎着挪到另一个石墩旁,用力拂开尘埃。

【错误实体收容舱:ERR-003】 【代号:织梦者】 【状态:意识湮灭】 【收容地点:暴食熔炉核心】

再一个! 【认知污染样本:CP-19】 【来源:傲慢之塔顶层】 【污染等级:深渊级】 【存储状态:活性封存(危险)】

一个个拂开尘埃,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标签映入陈默的眼帘!这里根本不是懒惰区的核心,而是谛听系统的一个废弃档案库!一个储存着危险错误实体、高污染认知样本甚至部分深渊连接点的……坟场中的坟场!

难怪管理者如此强大!它守护的不仅仅是懒惰区的规则,还有这些被系统丢弃却又未能完全销毁的“废料”!

那么……通往深渊底层的接入端口……

陈默的目光疯狂地在众多石墩上搜寻!他的呼吸变得粗重,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想法在滋生!刑诛守卫重新激活的倒计时如同催命符悬在头顶!常规方法他绝无可能在一个多小时内逃离懒惰区核心!但如果……如果能利用这个疑似通往深渊底层的接口……

深渊!那里有妹妹林晚的线索!有谛听起源的真相!拆解师就是在那里消失的!而且深渊规则混乱,或许能暂时摆脱系统的追踪?

风险?进入深渊本身就是九死一生!更何况这是一个废弃的、可能极不稳定的接口!但他别无选择!

【刑诛守卫集群重新激活倒计时:42分17秒…】

时间紧迫!陈默强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在石墩群中飞快地爬行、辨认。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他找到了目标!

那个石墩比其他石墩稍矮一些,形状也更不规则,像是一块巨大的、未经打磨的黑色水晶。它的侧面没有被尘埃完全覆盖,露出下面幽暗的材质。上面刻着的文字己经有些模糊,但陈默还是辨认了出来:

【深渊底层 – 嫉妒之网 次级备用接入点】 【状态:严重损坏(高危)】 【警告:空间坐标严重偏移!能量通路淤塞!强行接入可能导致认知崩塌或永久放逐!】

高危!严重损坏!永久放逐!

每一个词都触目惊心。但比起身后即将苏醒的刑诛守卫群,比起这懒惰坟场无解的绝境,这似乎成了唯一的……生门?

陈默看着那幽暗的石墩表面,仿佛看到了无尽的毒藤和扭曲的镜像。他想起了拆解师癫狂的话语,想起了渊瞳那冻结灵魂的视线,也想起了镜像中那模糊的“林晚”身影。

赌!用这条残命,赌一线生机!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染血的右手,带着那枚布满裂痕的芯片残片,狠狠按在了黑色石墩冰冷的表面上!

“打开!!!”

嗡——!!!

芯片残片瞬间爆发出刺目的蓝白色电弧!残存的能量疯狂涌入石墩!

石墩幽暗的表面骤然亮起!无数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裂纹在石墩内部蔓延开来,散发出极不稳定的灰紫色光芒!一股强大无比的吸力骤然传来!

陈默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扯出体外!眼前的一切开始扭曲、旋转!熟悉的、令人作呕的空间撕裂感再次降临!

就在他被吸入的前一刻,他似乎听到了一声极其微弱、仿佛隔着亿万重空间屏障、却又带着一丝焦急和关切的呼唤:

“哥……别去……”

林晚?!

幻觉!一定是认知污染加剧的幻觉!

下一刻,无边的黑暗和狂暴的空间乱流将他彻底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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