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坤离去后,小院重归寂静,但那关于“擒获疑犯”的消息,却像投入静湖的巨石,在我和楚瑶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师傅,他们抓到了袭击我们的人?”楚瑶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恨意,“会不会知道是谁主使的?”
“未必是主使,但肯定是条重要的线索。”我眉头紧锁,心中疑虑更深,“惊雷帮此举,用意难测。让我们去问话,是示好,还是想借我们的口,问出他们想问的东西?或者……根本就是个陷阱?”
“陷阱?”
“比如,那‘疑犯’其实是他们的人,故意演一场戏,套取我们的信任或情报。”我沉声道,“又或者,那根本就是个死士,我们一去,正好目睹他‘自杀’或‘被灭口’,坐实某些误导我们的信息。”
楚瑶听得脸色发白:“那……那我们不去?”
“不去,反而显得我们心虚或有不可告人之秘。”我摇头,“必须去,但要万分小心,多看,多听,少说。”
是夜,月黑风高。我们二人皆无睡意,和衣而卧,警惕着外面的任何动静。
约莫子时前后,院外传来极轻微的、三长两短的叩门声——这是赵坤白日离去时约定的暗号。
我和楚瑶对视一眼,悄然起身。我示意楚瑶留在房内,自己则无声地贴近门边,压低声音:“谁?”
“赵坤。”门外传来低沉回应,“时机到了,请随我来。”
我轻轻拉开一道门缝。只见赵坤独自一人站在门外,身着夜行衣,融入浓重的夜色里,仿佛一道幽灵。
“小姐伤势未愈,不便行动,由我代劳即可。”我低声道,不想让楚瑶涉险。
赵坤似乎早有所料,并未坚持,只是点了点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转身便向院外潜行而去。
我深吸一口气,紧随其后。他的身法极快,且对别院内的巡逻岗哨了如指掌,总能巧妙地避开。我们如同两道影子,在亭台楼阁和假山竹林间穿梭,最终来到一处位于别院最深处、把守尤为森严的独立石屋前。
石屋并无窗户,只有一扇厚重的铁门,门外守着西名气息沉凝、太阳穴高鼓的惊雷帮精锐弟子。见到赵坤,他们无声地行了一礼,其中一人取出钥匙,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铁门。
一股混合着血腥、腐臭和草药味的浑浊气息扑面而来。
赵坤率先走入,我紧随其后。屋内光线昏暗,只点着一盏油灯,映照出刑架上吊着的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形。
那人低垂着头,浑身衣衫破烂,布满了鞭痕、烙铁印和种种不知名的酷刑痕迹,几乎看不出原本模样。呼吸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断气。
这就是那名被擒获的“疑犯”?
赵坤走到那人面前,声音冰冷毫无感情:“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来,给你个痛快。否则,后面的滋味,你会求死不能。”
那人艰难地抬起头,露出一张淤青、但依稀能辨认出几分倔强与狰狞的脸。他啐出一口血沫,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呸!惊雷帮的狗腿子……有种就给爷爷一个痛快!想知道……做梦!”
他的口音带着一种奇怪的、并非江南本地的腔调。
赵坤眼神一寒,正要挥手令手下继续用刑。
我忽然上前一步,开口道:“你们为何要袭击楚盟主千金的车队?是谁指使的?”
我的声音在寂静的石屋内显得格外清晰。
那囚犯猛地将目光转向我,的眼缝中射出怨毒的光芒:“你又是谁?!……楚家的小贱人还没死吗?!算她命大!至于谁指使……嗬嗬……你们永远也别想知道……祂的影子……无处不在……”
“祂?”我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诡异的用词,“他是谁?影杀?还是幽弋?”
当“幽弋”两个字从我口中说出时,那囚犯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剧烈震动了一下!虽然他立刻掩饰般地剧烈咳嗽起来,但那瞬间的反应,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他知道“幽弋”!他甚至对这两个字有反应!
赵坤的目光也瞬间锐利如刀,死死盯住了那囚犯!
“什么幽弋?!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囚犯嘶声否认,但语气中的慌乱却难以掩饰。
“那三足鸟的令牌,是什么?”我步步紧逼,试图击溃他的心防。
囚犯猛地挣扎起来,锁链哗啦作响,情绪变得异常激动:“闭嘴!你什么都不知道!亵渎……那是亵渎!你们都会死!都会成为……”
他的话戛然而止!
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异变突生!
屋顶之上,毫无征兆地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嚓”脆响!仿佛一片瓦被踩裂!
“有刺客!”赵坤反应极快,厉喝一声,身形猛地向门口扑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
“咻!”
一道细不可闻的破空声响起!一枚细如牛毛、闪烁着幽蓝光泽的毒针,不知从石屋哪个通风的缝隙中射入,精准无比地没入了那囚犯的眉心!
囚犯的嘶吼和挣扎瞬间停止,眼睛猛地凸出,充满了极致的惊愕与不甘,头一歪,瞬间毙命!
灭口!又是灭口!
“追!”赵坤暴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和兵刃出鞘声远去。
石屋内,只剩下我和一具迅速冰冷的尸体。
油灯的光芒摇曳,映照着囚犯死前那凝固的惊恐表情和眉心的那一点幽蓝。
我又惊又怒,手脚冰凉。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就能问出关键信息!
“祂的影子”、“幽弋”、“亵渎”、“三足鸟”……这些支离破碎的词语,如同拼图,却缺少最核心的部分。
而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灭口者,对时机的把握精准得令人胆寒!他一首在暗中监视!甚至可能听到了我们的部分对话!
我强忍着恶心和恐惧,迅速在那囚犯的尸体上搜索了一遍。除了破烂的衣物和满身伤痕,一无所获。对方灭口的同时,显然清理掉了他身上可能存在的所有线索。
我站起身,目光扫过昏暗的石屋,最后落在那枚致命的毒针上。针尾极其细小,没有任何标记。
和之前那吹针、短梭,并非同源。是第三方的势力?还是“幽弋”内部不同的执行者?
脚步声再次响起,赵坤去而复返,脸色铁青:“好狡猾的贼子!身法诡异,对别院地形极为熟悉,被他溜了!”
他看了一眼己然气绝的囚犯,眉头紧锁,眼神阴沉得可怕:“看来,对方比我们想象的更无孔不入。”
他转向我,目光深邃:“陈少侠,方才那囚犯临死前,似乎对‘幽弋’二字反应异常?你还问到了三足鸟令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是否……知道些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内情?”
他的问话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压迫感。
危机暂时解除,但更大的质疑和试探,己然到来。
这惊雷别院,果然不是避风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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