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活活冻醒的。
山里的清晨，寒气跟刀子似的，专往骨头缝里钻。那件粗布外衣聊胜于无，我跟楚瑶俩菜鸡只能靠挤在一起互相汲取那点可怜的热量，结果就是俩人一起抖得像筛糠。
睁眼一看，好家伙，火堆早就熄得只剩一堆白灰，冒着缕缕残烟，跟我们的体温一样半死不活。
而那位大佬姐，己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正站在不远处一块空地上，慢悠悠地……打拳？
那拳法看起来软绵绵、慢吞吞的，跟我前世公园里老大爷打的太极有点像，但又不太一样。动作更舒展，更圆融，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感，仿佛跟周围清冷的空气融为了一体。
她甚至没多看我们这两个快要冻成冰雕的临时随从一眼。
“师…师傅…”楚瑶牙齿打着颤，把我推醒，“好…好冷啊…”
我也冻得够呛，挣扎着爬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西肢，感觉伤口都冻得麻木了。再看大佬姐那副神清气爽、仿佛刚做完SPA的模样，心里那叫一个不平衡。
“大佬…早啊…”我搓着手，哈着白气，凑过去试图蹭点活动热量，“您这练的是…？”
她一套拳法正好打完收势，气息平稳，连汗都没出。瞥了我一眼，语气平淡：“活动筋骨。你二人既己醒，便一同来。”
我：“？？？”
一同来？来什么？跟着打这套老年健身操？我现在这状态，跳个广播体操都怕把伤口崩开！
“那个…大佬，我这伤…”我试图卖惨。
“动则通，通则不痛。”她一句话把我堵了回去，“况且，此术于你体内残毒化解有益。”
一听对解毒有益，我立刻来了精神！啥老年操不老年操的，能保命的就是好操！
“来来来！瑶啊！快起来！大佬亲自教学，机会难得！”我赶紧把还缩在地上的楚瑶也拽了起来。
楚瑶迷迷糊糊，冻得脑子都不太清醒，就被我拉到了空地上。
大佬姐倒是没嫌弃我们这俩歪瓜裂枣，极其简略地说了几个要点：“意守丹田，呼吸放缓，动作随息，力不用老。”
然后她就又开始慢悠悠地打了起来，示意我们跟着学。
一看就会，一学就废。
我这胳膊抬得跟中风后遗症似的，动作僵硬得能气死木匠。楚瑶稍微好点，毕竟有武功底子，但那脚踝有伤，下盘不稳，也打得摇摇晃晃。
大佬姐也不纠正，就在那儿慢悠悠地打她的，偶尔飘过来一句：
“气沉下去，浮于表面，是想给蚊子喂饭么？”
“腰为轴，非是木桩。扭起来，怕闪了么？”
“眼神放空，非是让你神游天外。专注。”
我：“……” 大佬，您这教学方式，真是鼓励与鞭策并存啊！
一套操打完，我愣是出了一身薄汗，不是因为累，主要是紧张的。生怕哪个动作不对，大佬姐就给我来一针。
不过说来也怪，活动这么一番，身上冻僵的感觉确实没了，伤口暖融融的，那条中毒的胳膊也似乎松快了些许。
“有点东西啊…”我小声嘀咕。
“每日晨昏，各练一次。”大佬姐丢下这句话，便自顾自去收拾她那点“行囊”了。
得，这还成固定项目了。工伤期间还得早晚打卡健身，这福报，没谁了。
简单就着溪水啃了点昨晚剩下的冷烤鱼（味道一言难尽），我们再次上路。
今天大佬姐似乎明确了方向，脚步更快了。我和楚瑶咬着牙拼命跟上，把那套“老年操”的心法暗暗运用起来，呼吸配合步伐，竟然真的比昨天轻松了一丢丢！
果然，大佬的东西，哪怕看起来再像广播体操，也绝非凡品！
就在我们以为今天能顺利走出这片见鬼的山林时，前方带路的大佬姐又一次毫无征兆地停下了。
这次不是兔子。
她目光锐利地望向左侧一片密林深处，眉头微蹙。
“在此等候，莫要出声，莫要走动。”
她丢下这句话，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就没入了那片林子，速度快得惊人！
我和楚瑶面面相觑，心脏又提了起来。
又…又怎么了？
这次是老虎还是熊？或者…又是那些阴魂不散的“琐碎麻烦”？
我们俩大气不敢出，竖着耳朵听着林子里的动静。
里面…似乎有极其轻微的金铁交击声？还有压抑的闷哼？
片刻之后，大佬姐的身影如同轻烟般飘了回来，手里还拎着个……人？
那人穿着破烂的衣裳，昏迷不醒，被大佬姐随手扔在地上，像扔一捆柴火。
“搜一下。”她言简意赅地吩咐，自己则拿出水囊慢条斯理地喝水，仿佛刚才只是去散了個步。
我壮着胆子凑过去，把那趴着的人翻过来。
一张完全陌生的、带着刀疤的脸。人己经昏死过去，身上除了些零碎，并无明显标识。但我在他腰间，摸到了一块硬物。
掏出来一看——
又是一块黑色的木质令牌！
上面雕刻着的，却不再是三足怪鸟，而是一朵……绽放的金属莲花！
和那天在溪边灭口现场，看到的幽蓝短梭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我拿着这块令牌，手有点抖，抬头看向大佬姐。
她喝完水，瞥了一眼那令牌，眼神毫无波澜，仿佛早就料到。
“莲令……‘净世宗’的狗，鼻子倒是灵。”她语气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看来，不止一拨人不想你们走到杭州。”
净世宗？莲令？
又冒出来一个新组织？！
我拿着那块冰冷的令牌，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探子，只觉得前路不是未卜，是压根就没路了啊！
这随从的工钱，得按卖命险来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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