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瑶哭了很久，最后累极了，才昏昏沉沉地睡去，脸上还挂着泪痕。我给她掖好被角，自己却毫无睡意，心里堵得慌。
楚龙腾的死讯像块巨石压在心头。虽然没见过这位盟主大佬，但他毕竟是楚瑶的爹，而且他的死，意味着江湖这潭水要被彻底搅浑了。雷万霆和夏侯雷勾结，下一步肯定是要清洗反对者，稳固权力。我们这时候跑去杭州，真的能避开这风暴中心吗？
还有怀里这烫手的龟甲…大佬姐那意味深长的态度…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决定出去透透气。
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没想到走廊尽头，靠窗的位置，一个清瘦的身影正站在那里，望着窗外漆黑的运河。
是大佬姐。她也没睡。
月光勾勒出她略显单薄的侧影，夜风吹动她额前的几缕碎发，那一刻，她身上那股子常年不化的冰冷和疏离似乎淡了些，竟透出几分…难以言喻的孤寂和疲惫。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姑娘，也没睡啊？”我干巴巴地打了个招呼。
她没回头，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我靠在窗边另一侧，看着窗外河面上零星闪烁的渔火，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但并不算太尴尬。
“楚小姐…睡了？”她忽然开口。
“嗯，哭累了，刚睡着。”我叹了口气，“这消息…对她打击太大了。”
“江湖儿女，生死无常，早晚要经历。”她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话虽如此，但…那毕竟是亲爹啊。我心里嘀咕，却没敢说出口。
“姑娘，”我换了个话题，试探着问，“咱们到了杭州，具体是去锦绣阁找谁啊？您那位故人…好说话吗？” 得提前打听一下新地图NPC的情报，别又是个坑。
她沉默了片刻，才道：“一位…故交之子。许多年未见了，如今应是锦绣阁的主事之一。”
故交之子？主事之一？听起来好像有点地位？希望是个通情达理的好人吧。
“哦哦，那挺好…”我点点头，又想起那些行商的话，“姑娘，您说金陵那边…雷万霆和夏侯雷，能成事吗？”
这次她回答得很快，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乌合之众，利聚而来，利尽而散。长久不了。”
“那咱们…”
“静观其变。”她打断我，“先办好眼前的事。”
又是这句话。大佬似乎总能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或者说，她只关注自己目标范围内的事。
就在这时，楼下街道上传来一阵轻微却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压低的交谈声。
我和大佬姐同时向下望去。
只见几个穿着夜行衣、动作矫健的身影，正快速地沿着河岸移动，很快消失在远处的巷弄里。他们的方向…似乎是镇子外面？
这大半夜的，鬼鬼祟祟，肯定不是干好事去的。
“这临水镇…好像也不太平静啊。”我小声嘀咕。
大佬姐目光追随着那些人消失的方向，眼神微凝：“漕帮的人。这么晚出动，不是私货，就是寻仇。”
漕帮？这又是什么组织？听起来像是本地黑社会？
我正想问，却见大佬姐忽然侧耳，像是在倾听什么极远处的声音。她的眉头再次微微蹙起。
“看来，今晚想睡个安稳觉是难了。”她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啊？又怎么了？”我心头一紧，不会吧？刚出狼窝又入虎穴？这临水镇也有“琐碎麻烦”？
她没回答，只是转身往楼梯口走去：“回房去。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那您呢？”我赶紧问。
“我去看看。”她头也没回，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拐角。
我又是一个人僵在走廊里，夜风吹过，感觉有点冷。
得，看来这钱塘地界的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大佬这“看看”，估计又是去“踏平”什么了。
我赶紧溜回房间，锁好门，听着外面寂静的夜色，心里那点刚因为睡到床而产生的安逸感，瞬间荡然无存。
这江湖，真是没有一个地方是省心的！
杭州…真的会是终点吗？还是另一个更大漩涡的开始？
【第一卷：寒锋初现 ·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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