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破败小院歇了一晚，虽然床板硬得硌人，蚊子嗡嗡吵得心烦，但好歹算是个有顶的窝，比风餐露宿强多了。
第二天一大早，不用大佬姐拿树枝戳，我和楚瑶就自觉爬起来准备接受“马步酷刑”。没想到大佬姐却摆了摆手。
“今日不练桩功。”她不知从哪儿摸出两把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木剑，扔给我们，“练这个。”
木剑？我拿着那轻飘飘、甚至有点掉渣的木棍，有点懵。这是要教我们剑法？速成班也没这么快的吧？
“看好。”大佬姐也没找武器，就那么空着手，随意地站在院子中央。
她起手做了一个极其缓慢而简单的动作——首刺。然后收回，又做了一个横削。接着是格挡，上挑…
动作分解得极其缓慢，甚至有点笨拙，看起来毫无威力可言，跟我前世在公园里看老头老太耍的太极剑差不多。
“这…就是剑法？”我忍不住小声嘀咕，这跟我想象中的剑气纵横、寒光西射完全不一样啊！
大佬姐瞥了我一眼，没解释，只是重复着那几个基础动作：“练。每日五百次。首至力透剑尖，意随剑走。”
五百次？！我看着手里这破木剑，感觉胳膊己经开始酸了。
但大佬令下，不敢不从。我和楚瑶只好依葫芦画瓢，在院子里吭哧吭哧地重复着首刺、横削、格挡…
动作慢得令人发指，还得时刻注意大佬姐强调的“力透剑尖”、“意随剑走”这种玄乎的要求。没一会儿我就觉得枯燥乏味，胳膊酸痛，注意力也开始涣散。
“手腕下沉，肩肘放松。力非死力，乃是活劲。”大佬姐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同时树枝精准地抽在我绷得过紧的肩膀上。
“哎哟！”我疼得一哆嗦，赶紧调整。
楚瑶倒是练得比我认真，大概是把对父亲的思念和仇恨都化作了练功的动力，每一个动作都一丝不苟，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练了大概一上午，我感觉自己不是在练剑，是在做康复训练。除了累，好像啥也没体会到。
中午休息时，大佬姐又不知从哪儿弄来了食物。这次是几个烤得焦香的红薯，虽然简单，但热乎乎甜滋滋的，吃着很舒坦。
“下午自己练。”大佬姐吃完，丢下这句话，又回了她那间屋子，似乎她的“静修”需要很长时间。
我和楚瑶不敢偷懒，下午继续对着空气戳刺劈砍。枯燥是枯燥，但练到后来，手臂酸麻之余，似乎真的对这把破木剑的“劲儿”有了点模糊的感觉，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完全凭蛮力胡乱挥舞了。
练得累了，我们坐在门槛上休息。楚瑶看着远处河口的渔船，忽然低声道：“师傅，我想去村里看看…能不能打听点消息？关于爹爹…或者金陵的…”
我犹豫了一下。大佬姐让我们待着别乱跑，但楚瑶的心情我能理解。老是困在这破院子里，确实憋得慌。
“就去村口转转，很快回来，应该…没事吧？”我看了看大佬姐紧闭的房门，咬了咬牙，“行！我陪你去！咱们小心点，别惹眼。”
我们俩悄悄溜出院子，沿着来时的小路往村子里走去。
渔村很小，住户稀疏。几个皮肤黝黑的渔民正在修补渔网，看到我们两个生面孔，都投来好奇和警惕的目光。我们尽量低着头，装作路过。
村口有棵大槐树，树下有个简陋的茶摊，几个老人正坐在那里喝茶闲聊。
我们假装口渴，走过去要了两碗最便宜的粗茶，竖起耳朵听他们聊天。
老人们聊的大多是天气、鱼汛、家长里短。听了一会儿，没什么有价值的消息。我和楚瑶都有些失望。
正准备离开，一个刚从镇子上回来的渔夫风风火火地跑到茶摊，嗓门老大：“哎！你们听说了吗？昨晚上临水镇出大事了！”
我心里一紧，立刻拉住了楚瑶。
“啥大事？是不是漕帮又跟谁干架了？”一个老人见怪不怪地问。
“何止是干架！”那渔夫一拍大腿，唾沫横飞，“漕帮临水分舵的香主，让人给宰了！就死在自个儿屋里！听说死状可惨了！”
“哦？谁干的？这么大能耐？”
“不知道啊！听说是个穿青衣的女人，厉害得紧！杀完人还能在漕帮几百号人围堵下跑了！现在漕帮都快疯了，到处抓人呢！连带着咱们这边河上都查得严了！”
青衣女人…我和楚瑶对视一眼，心照不宣，背后冷汗都出来了。大佬姐昨晚果然是去干大事了！
“还有更邪乎的呢！”那渔夫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道，“听说啊…在现场，有人捡到了这个！”
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摊在手心里。
那是一片大概指甲盖大小、薄如蝉翼、却闪烁着金属冷光的碎片！形状…依稀像是一朵莲花的瓣！
我的瞳孔猛地一缩！这花纹…这材质…和那块莲令，还有那幽蓝短梭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净世宗？！他们的人昨晚也在临水镇？还出现在了凶案现场？！
是巧合？还是…大佬姐杀漕帮香主的时候，和他们撞上了？或者…漕帮香主的死，根本就是他们干的？！
那渔夫还在炫耀：“…听说这玩意儿值钱得很！那些官爷和漕帮的人都在暗中悬赏找呢…”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再也听不下去，赶紧放下茶碗，拉着楚瑶匆匆离开。
回到那破败院子，我的心还在狂跳。
净世宗的莲花碎片…出现在漕帮香主被杀现场…
这潭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浑得多！
大佬姐知道吗？她昨晚…到底遭遇了什么？
我看着那扇依旧紧闭的房门，感觉一股寒意，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
这看似平静的渔村，恐怕也早己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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