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镇政府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镇的领导面前的烟灰缸，己经插满了烟头。
刘东收到消息，烧烤钱立马付完，
带着兄弟们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砰。”
一个沉甸甸的黑色塑料袋砸在桌上，里面的东西撞出一声闷响。
一屁股坐到镇的领导对面，二郎腿首接翘上了天。
“领导，西十万，一分不少，你过过眼。”
猴子立马上前，熟练地扯开袋子，一捆捆崭新的红票子露了出来，晃得人眼晕。
“领导，这钱，不光能把咱村的窟窿填上，隔壁那几个村欠的款，也够了。”
猴子嘿嘿一笑：“这下，您晚上能睡个安稳觉了。”
镇的领导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脸上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菊花。
“好！好小子！东子，你他娘的真是我的福将！”
胖子就一个不好，见不得东子立功，做得比他好。
“领导，这钱……来路不明....能用吗？”
镇的领导的笑容，当场就僵在了脸上。
老陈慢悠悠推了推老花镜，开口解围。
“啥时候了还管来路了？上面天天跟催命一样要钱，真把项目断了，全村老少都得出去要饭。”
“东子这是救了全村的命，这叫本事！”
其他几个村的村干部立马跟风点头。
“就是！东哥牛逼！”
刘东吊儿郎当地摆摆手，一副浑不在意的德性。
“小事，一个镇的，有肉大家一起吃。”
“钱的事是过去了，”镇的领导掐灭手里的烟，
又续上一根，猛吸了一大口，吐出的烟雾把他的脸都遮住了，
“还有个事，更要命。”
“黄团的唐三下来文件，点名要咱们出人，支援大西北的外卖业务的开拓。”
“名额摊派下来，咱们村就你，刘东……欠的最多。”
MD，黄团这苟东西，借着扶贫的名义搞镇上村里的补贴。
还骗贷款。要钱要人还要命！
淦，这是什么世道啊！
刘东翘着的二郎腿，放了下来，脸也沉了。
“村里没人了。”
“能跑能跳的，早都出去打工了，剩下的不是快六十的老头，就是刚读初中的毛头小子。”
“把他们弄到鸟不拉屎的大西北去拓荒？”
“那不是支援，那是让他们去送死！”
胖子又在那阴阳怪气：
“刘东，你装什么好人？文件上白纸黑字，十八到六十都行！
你不交人，是想让领导滚蛋吗？”
刘东的头猛地转过去，怒视胖子。
“咚咚！”
镇的领导重重敲了两下桌子，压下了刘东的火气。
“都别吵了。每个村都有指标的。”
“东子，你交不出人，我被上面办了，那是你失职。”
“你失职，你滚蛋。”
“总比我丢了这饭碗强。”
淦！淦！淦！
……
村口的长途汽车站，天上飘着细密的冷雨。
十几号人，老的少的，正排队上那辆破得快散架的大巴。
送行的人群里，哭声压都压不住。
“狗子！妈给你做的咸菜，路上吃……”
“牛伯，降压药！千万别忘了吃啊！”
刘东就站在车门边。
“行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车要开了，赶紧滚蛋！”
他一把将最后一个叫“狗子”的青年推上车，然后“哐当”一声，把车门狠狠甩上。
大巴车屁股喷出一股黑烟，慢吞吞地开走了，很快就融进了雨里。
人走光了，刘东还杵在原地，像根电线杆。
他慢慢转身，走到车站后面没人看的见的墙角。
“废物！”
“我他妈就是个废物！”
他抡起拳头，狠狠一拳砸在长满青苔的墙上！
“只会送自己兄弟去死……”
“死啊！你怎么不去死！”
“砰！”
“砰！”
“砰！”
拳头一下下砸在粗糙的墙面上，血瞬间就下来了，顺着墙缝往下流。
他不知道，街对面的拐角，林小天撑着一把素色的雨伞，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
刘东红着一双眼，回了村里。
狗子的娘还坐在村口的老槐树下，一个人掉眼泪。
刘东三步作两步冲了过去。
“婶儿！好消息！”
他这一嗓子，把还没走远的乡亲们又给喊了回来。
“狗子他娘！你家狗子死不了！还有牛伯他们，一个都不能少！”
所有人都用不信的眼神看着他，觉得他疯了。
刘东猛地举起自己那只血肉模糊的右手。
“不信？看我这手！知道怎么来的吗？”
众人茫然地摇头。
“刚才在车站！我送他们上车，那个黄团的管事儿华总，脚滑了一下，差点栽进臭水沟里！”
刘东唾沫横飞，眼睛里冒着光。
“是我！我刘东！一把把他给捞了上来！”
“那华总当场就拍着我肩膀说，兄弟，你是我救命恩人！
我刘东送去的这批兄弟，不干重活了！全去后勤！管做饭！”
“他说，干满三年，一个不少，全给我平平安安地送回来！”
人群死寂了一秒，然后炸开了锅！
“谢谢东哥！东哥真是活菩萨！”
狗子的娘冲上来，一把抓住刘东的手，又哭又笑。
林小天就站在人群外面，看着那个手舞足蹈，拼命演戏的男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刘东振臂高呼。
“都回家！把地种好！好好赚钱，等他们回来，就有饭吃了！”
“可……地里的粮食要几个月才能收，这几个月咋办啊……”人群里，有个苦命人小声嘀咕。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又好听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
“这些米和油，大家先分了吧，应该能撑一阵子。”
众人齐刷刷回头，看见一个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只露出一双清亮眼睛的女人走了过来。
在她身后，不知何时停了一辆小货车，
车斗里装满了码得整整齐齐的大米白面，还有一桶桶的食用油。
刘东当场就愣住了。
这是雪中送炭啊。
“这……这是活菩萨下凡了啊！”
“谢谢东哥！谢谢姑娘！”
“活菩萨！真是活菩萨下凡了啊！”
村民们激动地涌了上去，自发地排队领东西。
刘东也回过神，赶紧过去帮忙，
他递一袋米的时候，粗糙的米袋子口正好蹭在他手上的伤口上，
疼得他龇牙咧嘴，倒吸一口凉气。
林小天看见了，递过来一张干净的纸巾。
刘东接过纸巾，胡乱擦了擦手，看着她，压低了声音，带着一股子不正经的笑意。
“人得先吃饱肚子，才有力气等不是？你也想他们回来看到一家人好好的，对吧？”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自以为很帅。
“美女？我是刘东，大家都叫我东子，我该怎么叫你？”
林小天看着他那只还在往外渗血的手，没理会他的搭讪，只是淡淡地开口。
“创可贴，在我车上。”
“谢谢你...”
这时，外卖app响了，
刘东掏出手机，看到是去“辉煌之巅”私人会所的大单，
用单身多年的神之手，接到了。
“刚接到单，先走了，美女。”
接了立马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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