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
刘东的小电驴，晃晃悠悠跟在一辆黑亮亮的豪车后面。
这地方是真的偏。
除了风声，平时连个鸟叫都听不见。
“项爷，您可真会挑地方。”
刘东停好车，快步走到小亭里，
“这地方，真的是死了都没人知道。”
话刚出口，他自己都觉得不对劲，赶紧打了个哈哈：
“哈哈，我是说，这地方清净，清净！”
项楚己经站在亭子里，
他面朝河面，背对着刘东。
就那么随意地扫了一眼周围，什么话也没说。
这大佬，气场真不是盖的。
刘东心里犯怵。
把东西恭恭敬敬地放在石桌上，
又麻溜地从口袋里摸出两包瓜子、一袋卤鸡脚，摆得满满当当。
“酒也是极品好酒！不是极品，我都不敢拿来招呼您！”
项楚终于转过身。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鸡脚。
“我不饿。”
“不饿也喝点酒吧！”
刘东拿起一瓶酒，拍了拍瓶身。
“这酒是极品！极品中的极品！
据说是那位，呃，那个谁，以前最爱喝的！”
他有点心虚地把“那位”模糊带过。
项楚的目光，终于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
“你倒是会做人。”
他轻轻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股莫名的压迫感。
“只是……”
项楚顿了顿，眼神复杂。
“你说，我项楚，要是能像你这样。”
“只是对饮几杯，那该多好。”
刘东听着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妈耶，这话风不对啊。
这大佬是想跟我攀交情？
不对劲！
这是想给我画大饼？
还是在铺垫什么危险任务？
“对！项爷，您说有事找我，到底啥事啊？”
刘东赶紧把话题拽回正轨。
项楚往前走了两步。
他目光越过刘东，看向远方。
“你得替我保守秘密。”
语气很轻，但刘东听出了其中的不容置疑。
“今天约你来，是为了……跟你道个谢，再一起喝杯酒。”
刘东彻底懵了。
道谢？
就为了喝杯酒？
他脑子里嗡嗡的。
果然啊，大佬的世界，凡人真的搞不懂。
“哎哟喂，项爷，您可千万别这么说！”
刘东连忙摆手，脸上那谄媚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
“小人会折福的！”
“您项爷是什么人啊？那是大英雄！大英雄！”
“该我刘东敬您才是！”
他说着，端起自己那杯酒，一口闷掉。
“来！干了！”
刘东抹了抹嘴。
又接着一顿狂拍马屁。
“不单我说您是大英雄，连我们村文书的老陈都说您是活菩萨！”
“他可佩服您了！佩服得五体投地！”
项楚的眼神动了一下。
“老陈？”
他声音带着疑惑。
“他怎会知道？”
“嗐！我告诉他的呗！”
刘东瞬间来了精神，眉飞色舞。
“老陈一听我讲完您的那些事迹，立马就拍大腿！”
刘东模仿着老陈的语气，惟妙惟肖。
“刘东啊！我跟你说！”
“不出三年，这天下……这大局，必乱！”
刘东说完，偷偷瞟了一眼项楚。
项楚的表情，果然有了微妙的变化。
“我真羡慕你有这么多推心置腹的朋友。”
项楚轻声感叹。
“可惜我项楚做的事，是关乎天下百姓的大事。”
“有时候，实在身不由己。”
刘东一听这话，心里暗暗发笑。
这装13的境界，我辈楷模啊！
“对的对的！”
刘东连连点头，装出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
“你们这些做大事的人，有时候不免要心狠手辣！”
“理解！理解！”
他嘴上说着，余光却扫到项楚的手。
项楚的目光，正落在石桌上那只鸡脚上。
他突然从西装内袋里，抽出一把小巧的匕首。
刀身，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刘东的心脏猛地一缩。
卧槽！
玩真的啊？！
这是要当场灭口？
不会吧，我刘东刚还拍他马屁来着！
项楚没有看他。
他只是用那把锋利的匕首。
轻描淡写地将鸡脚沿着骨头完美切割开来。
动作快得刘东根本没看清。
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莫名的暴力美感。
刘东的神经，绷到了极致。
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美酒当前，项爷，您就多吃多喝一点！”
他顿了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项爷，您……您这是想让我做个饱死鬼啊？”
刘东勉强笑了笑，用一种自以为很幽默的方式化解尴尬。
“哈哈哈，开玩笑，开玩笑。”
他看着项楚手里的刀。
“像项爷您这样的大英雄，杀我，估计都嫌会弄脏您的刀，对吗？”
项楚没有理会刘东的插科打诨。
他将切好的鸡脚，推到刘东面前。
“吃吧。”
刘东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虚惊一场！
吓死老子了！
我刚才还以为要交代在这儿了。
他拿起一块去骨鸡脚，塞进嘴里，嚼得那叫一个香甜。
“不过！”
刘东咀嚼着无辜的鸡脚，忽然抬起头。
他看着项楚。
“项爷，如果你今天真要杀人的话。”
“能不能替我杀一个？”
项楚的目光，终于落在刘东的脸上。
“谁？”
“华晋！”
刘东的声音带着一股狠劲儿。
他将嘴里的无辜鸡脚咽下，眼中燃起火焰。
“就是那个黄团的华晋！”
“专门负责把人往大西北那边送的狗东西！”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沉重。
“上个月，我们村的狗子，才十六岁！”
“就因为他，强行要凑人数！去西北开荒”
刘东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还答应了村里其他人，保他们每一个去大西北的，都能平平安安回来！”
“可我他妈哪认识姓华的狗官啊！”
刘东狠狠一拳砸在石桌上。
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我只是骗他们的！”
“我希望他们的家人好过一点，可以有希望地活下去！”
“去那鸟不拉屎的大西北拓荒，根本就是有命去没命回！”
刘东眼睛都红了。
“我是亲手送他们去死啊！”
他用力捶打着桌子。
“是我刘东，亲手送他们去死！”
项楚看着他，脸色平静，没有打断。
“在这个浮躁的社会，谁不是被这些大公司压榨着，过着苦日子。”
“我比你清楚。”
刘东猛地抬头，盯着项楚。
“项爷，你明白就对了！”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
“可村里那些人，都把我当成那些吸血鬼的走狗，还是最卑微的那种！”
刘东越说越激动。
他猛地站起身，在亭子里来回踱步。
“明明知道黄团那些人是坏蛋，我也只能唯命是从！”
“他们让我站着，我不敢坐着！”
“我他妈的也是有血性的！”
“我也不想把村里人抓去送死！”
他突然一个踉跄。
刘东脚下一滑，眼看着就要一头栽进旁边的河里。
他手舞足蹈，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哎哟喂！救命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只宽厚有力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一把将他拉了回来。
刘东狼狈地站稳，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
是项楚。
他动作快到刘东根本没反应过来。
项楚的目光深邃。
他看着刘东，一字一句地说。
“刘东，你放心。”
“这些恃强凌弱的资本，这些残害普通老百姓的混蛋。”
“迟早要完蛋！”
“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刘东愣住了。
他从未见过项楚如此严肃。
但这番话，却首击他的内心深处。
“说得好！”
刘东猛地握住项楚的手。
“项爷！你那天只要一声令下！”
“我刘东，一定赴汤蹈火！跟你干！”
项楚看着他。
“好。”
刘东咧嘴笑了，笑得有点傻气。
“项爷！”
项楚突然开口。
“你年纪比我大，我该叫你一声……刘大哥。”
刘东的笑容僵在脸上。
刘大哥？！
他居然叫我刘大哥？
我没听错吧？
这可是项楚！项楚啊！
他赶紧使劲掐了自己大腿一下。
疼！
不是在做梦！
刘东心里狂喜，脸上却努力装作波澜不惊。
甚至还带着点不好意思。
“二弟！”
他学着项楚的样子，也叫了一声。
“刘大哥！”
项楚的嗓音，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真诚。
“我们以后，就是生死之交。”
他昂首挺胸。
“好！”
项楚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
那是刘东从未见过的样子。
“好！”
河水哗啦啦地流淌着。
刘东看着河面，心里却在狂喜。
嘿嘿，林小天，这下看你还怎么逼我结婚！
爷现在可是要跟着大佬干大事的男人了！
区区一个村委会，哪能困住我这头要起飞的猛龙？
结拜完后，项楚说还有事就离开了。
刘东目送项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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