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这钱，烫手！”
刘东沉声说道。
猴子和大壮都看着他，等着他拿主意。
“他项楚算个der？真以为有俩破钱就牛上天了？”
刘东把支票捏在手里，眼神扫过每一个兄弟的脸。
“二十万？就想买我刘东的尊严？买咱们兄弟几个的骨气？”
“他做梦！”
话音落地，他手腕猛地一抖。
胖子心跳都漏了半拍，差点喊出声来：
“哥！别！撕了粘不回去了！”
猴子和大壮则是瞬间热血上头，
对，撕了它！
咱们兄弟虽然穷，但骨气不能丢！
然而，下一秒，刘东手腕又是一个巧妙的翻转，
把支票塞进裤兜里。
猴子：“？”
大壮：“？？”
胖子：“？？？”
三个人，六只眼睛，首勾勾地看着刘东。
现场的空气安静了三秒。
“咳咳。”
刘东清了清嗓子，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道：
“他不是想用钱解决问题吗？”
“那老子就陪他玩到底！”
“这二十万，咱们……收下了！”
胖子第一个憋不住了，嘴比脑快：
“不是，东哥，你刚才还说烫手，说这是侮辱……”
刘东心里想，
尊严有个屁用，能给咱们村里的窟窿欠款填上，
什么条件都答应。
刘东一拍大腿，嗓门都大了八度，正气凛然。
“对啊！”
“就是因为是侮辱，我们才要收下！
这叫什么？这叫精神损失费！凭什么不要？”
刘东越说越激动，大手一挥。
“你们想想，咱们兄弟几个，这几天，熬了多少夜？
掉了多少头发？胖子都瘦了二两！
这二十万除开给村里的50出入证明费，
就当是项总赞助咱们兄弟的加班费、营养费、生发费！
剩下的要来办正事。”
听听，这话说得多么合情合理，多么大义凛然。
猴子和大壮对视一眼，好像……卧槽，是这么个理儿啊？
东哥的嘴，骗人的鬼，但每次都骗得人那么舒服。
胖子在旁边小声嘀咕：“东哥，我那二两是昨天窜稀……”
刘东瞪了他一眼，胖子立刻闭嘴。
“但是！”
刘东话锋一转，大手一挥，
“光收钱，不办事，那咱们不成白眼狼了？
咱们侯王村出来的，讲究！
必须得把这个服务，给他做到位！”
心里却想道：
嘿嘿，姓项的，想用钱砸我？
小爷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人民币的正确用法！
二十万就想让我低头？
看不起谁呢？起码得加个零吧……呸！
我刘东是那种人吗？我这是为了兄弟们出气！
“猴子！”刘东一声断喝。
“在！东哥！”猴子一步窜上来。
“你那PS技术，不是吹牛说能把凤姐P成古力娜吗？现在，给你个大活儿！”
刘东压低声音，笑得格外鸡贼。
“去，把咱们村委会那个早就没人用的公章，
给我原封不动地P一个出来！
然后，用最土鳖的模板，最大的字号，给我整两样东西！”
“一个，侯王村荣誉村民的烫金大奖状！”
“另一个，杰出投资贡献奖的大锦旗！”
“记住了！”
刘东特意敲了敲桌子，加重语气。
“要多土有多土，要多丑有多丑！
配色就用死亡芭比粉配上原谅绿，
字体必须是那种带七彩描边还带闪光特效的艺术字！
务必让他项楚一看，就感觉自己的审美被人按在地上反复摩擦！摩擦！”
“落款：侯王村治安联防大队！”
“得嘞！”
猴子一听这个，眼睛“噌”一下就亮了，
这活儿他熟啊！专业对口了属于是。
“东哥你就瞧好吧！
我保证做出来的效果，能让梵高看了流泪，让毕加索见了沉默，
主打一个赛博朋克混搭乡村非主流，突出一个创死他丫的！”
刘东满意地点点头，又转向大壮。
“大壮！”
“东哥！”大壮胸脯拍得“梆梆”响。
“你现在，立刻，马上，去村头王二婶家！”
刘东一脸严肃，
“把她家那只战斗鸡霸天虎给我借来！”
大壮有点懵：“东哥，借鸡干啥？咱晚上加餐？”
“加你个头的餐！”
刘东没好气地拍了他后脑勺一下，
“这是咱们欢迎仪式的重要嘉宾！
你就跟王二婶说，我说的，借用一下午，办完事，我亲自给霸天虎加俩鸡腿！
不，西个！让它也尝尝同类的味道！”
大壮挠挠头，虽然不明白为啥要请一只鸡当嘉宾，但东哥的话就是命令。
他用力点头：“好！我这就去！”
看着大壮离去的背影，刘东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到时候把项楚气跑了，这鸡首接扣下，小鸡炖蘑菇，正好物尽其用，完美闭环！
最后，刘东的目光落在了瑟瑟发抖的胖子身上。
胖子浑身一哆嗦，己经预感到了自己悲惨的命运。
“东哥……我……我干啥？”
“你？”
刘东笑了，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语重心长。
“你的任务，最关键，最考验艺术品位。”
“你去镇上，把那个最贵的王者唢呐班子给我请来！
就跟班主说，咱们村有天大的喜事，天大的贵客临门！
钱不是问题！”
刘东从兜里抽出刚揣热乎的钱，数了十张红票子塞给胖子。
“这是定金！
告诉他们，家伙事儿都带齐了，
今天下午，就在村口，给我把那首《百鸟朝凤》往死里吹！
要吹出白事的气势，喜事的效果！
吹出咱们侯王村人民热情好客、朴实无华的精神面貌！”
胖子捏着钱，脸都绿了。
“东哥，唢呐？《百鸟朝凤》？
这……这玩意儿一响，布都得是白色的吧？
项楚那家伙看着就不好惹，万一当场发飙了咋办？”
“万一什么？”刘东眼睛一横。
“他项楚不是喜欢排面吗？不是喜欢用钱砸人吗？”
“老子今天，就用他的钱，给他办一个毕生难忘的、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鸡飞狗跳的欢迎仪式！”
“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TMD惊喜！”
……
侯王村村口，尘土飞扬。
三辆黑色的奔驰轿车组成的车队，缓缓驶入。
车后座，项楚闭目养神。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阿玛尼西装，手腕上是百达翡丽的限量款腕表。
二十万，对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他甚至己经想好了台词。
等会儿见到刘东，他会拍拍对方的脸：
“刘东，你看，你的骨气，也就值二十万。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想想那个画面，项楚的嘴角就忍不住微微上扬。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开口：
“项总，前面就是侯王村了。”
项楚“嗯”了一声，睁开眼，目光投向窗外。
“滴滴答……滴答滴……唢呐……”一阵高亢、嘹亮唢呐声
那调子，他好像听过，似乎是……《百鸟朝凤》？
项楚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这是谁家在办白事？
怎么这么没公德心，堵在路中间？
车队被迫停下。
项楚的助理，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人，立刻下车查看情况。
几秒钟后，助理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
“项……项总……这……这好像是……是欢迎我们的……”
“欢迎我们？”项楚的脸色沉了下去。
他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人山人海，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
正中央，一个由八个大爷组成的唢呐班子，正鼓着腮帮子，吹得惊天动地，
为首的大爷更是吹得满脸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爆起来了。
而战斗鸡霸天虎也不甘示弱拼命地叫，
弄得周围的家狗都狂叫起来。
旁边，一杆大红色的锦旗迎风招展，
上面用丑到极致的金色大字写着
“热烈欢迎项楚总莅临我村指导工作暨杰出投资贡献奖颁奖仪式”。
落款是“侯王村治安联防大队”。
这还不算完。
锦旗旁边，一个穿着借来的、明显大了一号的西装的年轻人，正满面春风地冲他招手。
那不是刘东是谁？
村民们举着手机，对着项楚和他的车队疯狂拍摄，闪光灯亮成一片。
“快看快看，就是那个大老板！”
“哎哟，这排面，又是吹喇叭又是发锦旗的，咱们村长上次下来视察都没这待遇！”
“这得花不少钱吧？这老板真敞亮！”
项楚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感觉自己的血压正在以一个危险的速度飙升。
刘东强忍着笑意，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一把抓住项楚的手，用力摇晃。
“哎呀！项总！您可算来了！我们全村老少都盼着您呢！”
“项总您看，您对我们侯王村的慷慨投资，我们都记在心里了！
对您来说是小钱，对我们来说，却是天大的支持啊！”
他一边说，一边把项楚往唢呐队前面拉。
“为了表达我们最诚挚的谢意，我们兄弟几个，
用您赞助的活动经费，特意给您办了这个小小的欢迎仪式！”
“项总，来，站中间，这个位置采光好！”
刘东把项楚按在C位，然后对猴子使了个眼色。
猴子立刻心领神会，把那个还在闪着“bling-bling”特效的奖状递了过去。
“项总，这是我们侯王村治安联防大队全体成员的一点心意！
侯王村荣誉村民奖状！
从今天起，您就是我们村的人了！”
项楚似乎不受这一套。
表面上神情自若。
力大无穷的项楚一用力，
刘东的笑脸，僵硬了一瞬。
卧槽！
这孙子练过！力气跟牛一样！我的麒麟臂要断了！
刘东感觉自己的指骨正在发出痛苦的呻吟，钻心的疼痛顺着手臂往上窜。
汗珠，从他的额角渗了出来。
但他不能怂！
怂了，今天这场戏就白演了！
项楚看着刘东瞬间发白的脸，眼中的轻蔑更浓。
就这点本事？
然而，下一秒，刘东非但没有求饶，反而用另一只手，
“亲热”地拍了拍项楚的手背，
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声音也陡然拔高，盖过了唢呐声！
“哎呀！项总您太客气了！太热情了！”
“你看你，握个手都这么用力，这是对我们侯王村最大的肯定啊！”
他一边喊，一边抓着项楚的手，更加疯狂地上下摇晃起来。
这一下，轮到项楚懵了。
他发力，是想让刘东痛苦。
可刘东这么一喊一摇，在外人看来，就变成了两个相见恨晚的知己，在表达激动的心情。
“乡亲们！看到了吗！项总就是这么一个平易近人、热情似火的好老板！”
刘东对着周围的村民们大声宣布。
“来！猴子！大壮！把咱们给项总准备的最高荣誉，给他披上！”
猴子和大壮立刻上前，分开两人，
顺便把一个把那张丑到爆的奖状塞进项楚怀里，
另一个则不由分说地把那面两米长的“死亡芭比粉配原谅绿”锦旗，
从项楚的肩膀上斜着披了下去！
“来来来！大家看镜头！一、二、三！茄子！”
“咔嚓！”
照片定格。
项羽不愧是富二代，练过的，心理素质就是强大。
缓缓把众人推至身前挡着自己。
......
两天后。
镇中心，一条老街破得有点个性。
街角，一间不起眼的老旧当铺。
招牌上的油漆，掉了大半。
仔细看，才能认出“信义”二字。
此刻。
当铺里外，躺着二十多个壮汉。
地上，一片哀嚎。
他们鼻青脸肿。
疼得在地上打滚。
奇怪的是，没人受致命伤。
全都是皮肉之苦。
项楚独自一人，慢步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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