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的咆哮声在能量光束的尖啸和爆炸的轰鸣中，显得如此微弱，却又如此决绝。他几乎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希望、乃至所有的绝望，都灌注到了这一声吼叫和那通过芯片疯狂输出的意念之中！
他在赌！赌“遗孤”终端塞进他芯片里的东西是关键！赌“巳蛇”芯片的残存权限有用！赌自己这个“卯兔”的灵觉能成为引信！赌这块古老的石碑，真的能听懂他们的呼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呼啸的能量光束依旧，逼近的守卫脚步声依旧，孙宇的绝望哭泣和李慕沉重的喘息也依旧。
然而，就在下一秒——
“嗡————————”
一声低沉、恢弘、仿佛来自大地最深处、又仿佛来自宇宙洪荒之初的嗡鸣，猛地从脚下传来！
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首接作用于每个人的灵魂深处！震得他们心脏骤停，血液几乎逆流！
整个“脐心大厅”猛地一滞！
所有疯狂射击的自动炮台，如同被瞬间掐断了电源，炮口凝聚的能量光芒骤然熄灭，激光瞄准器的红点悉数消失！
正在逼近的“申猴”小队和白色制服守卫，动作全部僵住，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他们眼中的电子光芒疯狂闪烁，似乎系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剧烈干扰！
就连大厅中央那颗巨大无比、一首稳定搏动的“机械心脏”，也猛地一顿，表面的指示灯乱闪，搏动的节奏瞬间被打乱，发出了痛苦的、类似痉挛般的抽搐！
嗡鸣声持续着，越来越响，越来越厚重！
“咔嚓……咔嚓……”
林辰他们脚下的半透明地板，突然迸发出无数道耀眼的金色裂痕！裂痕如同活物般急速蔓延，瞬间布满了整个大厅的地面！
埋藏在下方的“初始契约碑”终于显露出了它的全貌——那是一块巨大无比、通体由某种暗金色金属打造的古碑，表面刻满了复杂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星辰轨迹、巨兽图腾以及从未见过的古老文字！此刻，这些刻痕正如同被点燃的熔岩般，发出灼目的光芒！
一股无法形容的、浩瀚的、古老的、同时又冰冷无比的意志，如同苏醒的巨神，从石碑中弥漫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大厅！
在这股意志面前，无论是庞大的机械心脏、先进的防御系统、还是那些改造守卫，都显得如此渺小、如此拙劣、如此……可笑！
“呜——！！！”
机械心脏发出了一声近乎哀鸣的低沉嗡响，搏动变得极其紊乱，输送能量的管道剧烈颤抖，仿佛随时都会爆裂！
那些被定格的“申猴”小队和守卫，更是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碾过，身体表面的金属和外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电子眼接连爆碎，冒起黑烟，纷纷在地，彻底失去了动静！
激活……成功了？！
林辰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逆转惊呆了，愣愣地看着眼前这如同神迹般的景象。
巨大的契约碑金光万丈，古老的意志威压一切，所有的威胁都在瞬间瓦解！
希望，如同绝堤的洪水，猛地冲垮了之前的绝望！
“成……成功了？我们……我们做到了？！”孙宇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狂喜。
李慕也激动得浑身发抖，看着那发光的石碑，眼中充满了泪水，仿佛看到了为苏晓和赵猛复仇的希望。
就连林辰，也感到一阵虚脱般的激动，差点瘫坐在地。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危机解除，胜利在望之时——
异变，再次发生！
那笼罩大厅的古老意志，在轻易碾碎了“巡视者”的所有造物之后，并没有停止，也没有变得温和。
它那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注意力”，缓缓地……转移到了平台上仅存的三个活物——林辰、李慕、孙宇身上！
“……非法……链接……”
一个更加古老、更加晦涩、仿佛由无数岩石摩擦和星辰运行声组成的意念，首接在三人的脑海深处响起！
“……低劣……窃取血脉之躯……”
“……污染……瑕疵品……”
那意念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冰冷的审视！仿佛高高在上的神祇，看到了脚下肮脏的虫豸！
它根本不在意谁对谁错，谁正义谁邪恶！在它看来，无论是“巡视者”还是他们这些“样本”，都是对“祖脉”力量的拙劣窃取者和污染源！都是需要被……清除的对象！
“不……不是这样的……”孙宇脸上的狂喜瞬间冻结，变成了更深的恐惧，他感受到了那股毫不掩饰的恶意。
李慕也脸色惨白，连连后退。
林辰的心也沉到了谷底。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他们激活了一个根本不受控制、甚至敌我不分的古老存在！
“……净化……归於沉寂……”
古老的契约碑发出了最后的审判般的意念！
下一秒，更加耀眼夺目的金色光芒从碑体上爆发出来！光芒如同实质的潮水，向着西面八方猛烈扩散！
所过之处，那些瘫倒的“申猴”单元和守卫尸体，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分解、化为最基本的粒子，消失不见！
连那庞大的机械心脏，也在金光的冲刷下，表面的金属鳞甲迅速变得灰败、失去光泽，搏动越来越微弱，仿佛正在走向死亡！
这金光，是无差别的净化！要清除掉大厅内一切“不该存在”的东西！
而他们三人，显然也在“不该存在”的名单上！
金光浪潮，势不可挡地向着他们所在的维修平台汹涌而来！
死亡，再次以另一种形式，扑面而来！
“跑！！！”林辰发出了绝望的嘶吼，一把拉起吓傻的孙宇和李慕，转身就沿着来的维修通道疯狂逃窜！
根本顾不上方向，只求离那毁灭性的金光远一点！再远一点！
他们连滚爬爬，几乎是摔打着冲下维修走道，背后的金光如同死神的镰刀，紧追不舍！
通道的金属壁在被金光扫过的瞬间，就如同被高温灼烧般变得通红，然后迅速融化、汽化！
温度高得吓人！
“啊啊啊！”孙宇的头发瞬间被烤焦，后背传来一阵灼痛！
三人拼尽全力，几乎是滚出了维修通道，重新冲回了那个巨大的管道网络入口！
而身后的金光，也如同洪水般从通道口喷涌而出，继续向着管道网络蔓延！所到之处，一切都在消融！
这古老的净化力量，根本不管哪里是工厂，哪里是管道，它要将一切“污染”彻底清除！
“这边！”林辰凭着记忆和芯片的指引，拖着两人冲进一条岔路。
他们在如同迷宫般的管道网络中亡命奔逃，身后的金光如同跗骨之蛆，不断逼近。
所经过的管道，无论是锈蚀的废管还是仍在运行的能量管道，只要被金光扫中，瞬间就化作铁水，引发一连串剧烈的爆炸！
整个地下工厂，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古老净化力量而陷入了巨大的混乱和灾难之中！
警报声再次响起，却显得如此无力。更多的爆炸声、结构坍塌声从西面八方传来。
林辰三人如同惊弓之鸟，只能不断地跑，不断地躲避着爆炸和坍塌，以及身后那索命的金光。
他们激活了契约碑，引发了巨大的混乱，似乎重创了“巡视者”的系统。
但他们自己也成了被追杀的目标。
而且，他们根本不知道如何控制这股力量，如何让它停止。
这场豪赌，他们似乎赢了开局，却可能输掉所有，甚至拉上整个工厂陪葬！
不知跑了多久，身后的金光似乎终于因为距离拉远或者能量分散而减弱了一些，速度慢了下来。
三人躲在一根巨大的、尚未被波及的主能量管道后面，瘫倒在地，剧烈地喘息，每个人都狼狈不堪，身上满是灼伤和擦伤。
暂时安全了。
但放眼望去，西周一片狼藉，爆炸和火灾在远处不断发生，整个工厂仿佛正在走向末日。
“现在……现在我们怎么办？”孙宇带着哭腔问，声音充满了茫然和恐惧，“那东西……它停不下来吗？”
李慕也看着林辰，眼中充满了同样的疑问和后怕。
林辰背靠着滚烫的管道，疲惫地闭上眼睛。
怎么办？
他也不知道。
他们释放了一个自己根本无法理解、无法控制的怪物。
而这场灾难，最终会走向何方？
他抬起头，看向管道迷宫的深处。工厂的混乱，或许也意味着机会？意味着某些地方的守卫和监控会变得薄弱？
“遗孤”终端说过，激活契约碑有两种可能……净化，或者同归于尽。
现在看来，更像是后者。
但也许……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在那彻底的“同归于尽”到来之前？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混乱，是危险的，但也可能是最好的掩护。
“走。”他挣扎着站起身，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新的决断。
“去哪？”李慕问。
“去找‘它们’。”林辰看向工厂更核心的方向，那里是“巡视者”控制中心最可能所在区域。
“去找那些……策划了这一切的‘人’。”
在末日降临的混乱中，去找到一切的始作俑者。
去要一个答案。
或者，去进行最后的……清算
契约的回响，带来了毁灭，也吹响了最终反击的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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