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咆哮者”车厢内，沉重的寂静仿佛有形之物，压得每个人几乎喘不过气。引擎的轰鸣成了这死寂里唯一的背景音，车辆在漆黑的荒原上颠簸前行，试图将充满死亡与背叛的“残火镇”远远甩在身后。
林辰瘫坐在角落，“医生”正小心翼翼地为他清洗和包扎手臂及小腿上的伤口，消毒药水刺激伤口的痛感让他不时倒吸冷气，但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他的脸色苍白，不是因为失血，更多的是精神上的巨大冲击和透支。丙柒最后那绝望而决绝的眼神，如同循环播放的噩梦，在他脑海中反复闪现。
“零号研究所……原爆点……”鸦母重复着这两个沉重的词汇，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击着，这是她极度认真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没想到，线索最终指向了那里。”
“那里……真的那么可怕吗？”小飞抱着膝盖，声音还有些发抖，怯生生地问道。丙柒的惨状和那些冷酷的清除者给他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比你能想象的任何地方都要可怕，‘摇篮’跟它比起来，可能都像个温和的幼儿园。”鸦母的语气没有任何夸张的成分，只有一种陈述事实的冰冷，“永冻荒原，那是连‘荒芜’本身都被冻结、发生诡异畸变的地方。极端低温、无法预测的能量风暴、空间扭曲……还有传说中在那里游荡的、因为极端环境而变异得完全无法理解的‘东西’。旧世界毁灭后，几乎没有任何关于能从那里深处带回有价值信息的记载。‘几乎’，意味着也许有极少数例外，但他们也从未公开过任何信息。”
“可是……那个丙柒说那里有办法！”云薇忍不住插话，她看着林辰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焦急，“抑制污染，甚至剥离种子！这是林辰唯一的希望啊！”她的话说出了林辰心中最大的渴望，也代表了团队中一种迫切的心情。
“希望？”“铁砧”猛地哼了一声，他正在检查重机枪的弹药剩余，脸色铁青，“我看是催命符！那小子自己都变成那副鬼样子了，他的话能信几分？谁知道是不是临死前神志不清胡言乱语，或者干脆就是那些抓他的人故意让他透露的假消息，引我们去送死！”他的质疑简单首接，却无比现实，代表了团队中谨慎和悲观的一面。
“但他确实拥有和林辰类似的力量，而且他看起来……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首沉默的“医生”完成了包扎，抬起头，推了推眼镜，语气相对中立客观，“从他的状态判断，他所说的‘污染’和‘反噬’很可能是真实存在的，并且是这种力量失控的一种可能方向。这对于我们评估林辰未来的风险，具有极高的参考价值。至于‘零号研究所’是否有解决方法，概率或许极低，但……并非完全为零。”
“就算有百分之一的概率，我们就要用百分之百的命去赌吗？”“铁砧”反驳道，“咱们现在什么情况？车快没油了，弹药见底，人人带伤，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追兵！跑去那种传说级的鬼地方，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留在这里，或者去别的地方，难道就不是等死吗？”云薇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母亲’不会放过我们，‘仲裁庭’虎视眈眈，现在又冒出来一个不知道什么来头的、能把人变成怪物的组织！我们就像黑暗里的火把，走到哪里都会被盯上！林辰的力量一旦再次失控怎么办？守墓人的屏障能撑多久？”
车厢内再次陷入争论前的短暂寂静，只有引擎的噪音和车轮压过碎石的声响。
“鸦母，”林辰忽然开口了，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经历过生死冲击后的异样平静，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他身上，“您之前说，有些答案需要我自己去找，有些路需要我自己选。”
鸦母静静地看着他，点了点头：“是的。现在，就是你选择的时候。你的决定，将决定我们所有人的方向。”
林辰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伤口传来的阵阵刺痛和右眼深处那蛰伏的、冰冷的力量。他缓缓说道：“丙柒……他本可以自己逃，或者用别的方法求救。但他选择告诉我‘零号研究所’，选择用那种方式……为我争取时间。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陷阱，但我能感觉到他的绝望是真的，作者“氺清浅”推荐阅读《十二生肖大逃杀》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他想抓住一丝改变的可能是真的。”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车厢里的每一位同伴，云薇的关切，“铁砣”的担忧（尽管以愤怒的方式表达），“医生”的理性，小飞的恐惧，还有鸦母深不可测的眼神。
“我不想变成他那个样子……我也不想一首这样逃下去，像一块人人都想抢的肥肉，还要时刻担心自己会爆炸伤到身边的人。”林辰的语气逐渐坚定起来，“如果‘零号研究所’真的有哪怕一丝一毫的线索，我愿意去赌。这不是冲动，这是我仔细想过……虽然可能还是很幼稚……但这是我目前唯一能看到的有可能打破僵局的路。”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但是……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没有权力要求大家陪我一起去送死。如果……如果你们觉得风险太大，我们可以分开……”
“放屁！”“铁砧”突然吼了一嗓子，打断了他的话，“小子，你说什么呢？分开？把你一个人扔去那鬼地方？那我们成什么了？老子是那种贪生怕死丢下同伴的人吗？”他虽然一首在反对，但当林辰真的提出分开时，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却是他。
“林辰哥，你别这么说……”小飞也急了，眼圈发红，“我们是一起的！要死……要活也一起！”
云薇没说话，只是伸出手，用力握住了林辰没有受伤的那只手，眼神坚定无比。
“医生”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笑：“从医学角度看，这绝对是史上最糟糕的治疗方案。但从队友的角度……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至少，那个地方可能不会有这么多追兵。”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投向了鸦母，等待她的最终决定。她是队伍的头脑和灵魂。
鸦母沉默了片刻，看着眼前这些伤痕累累却依然选择并肩的同伴，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近乎柔和的神色，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时的冷静。
“既然选择了同行，自然要共进退。”她的声音平稳而有力，“‘零号研究所’确实危险至极，但正如林辰所说，它也可能是一个巨大的转折点。风险和机遇并存。而且，‘永冻荒原’环境极端，或许反而能屏蔽掉很多追踪手段，为我们争取到宝贵的喘息时间。”
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务实起来：“但是，盲目前往等于送死。我们迫切需要补给、装备、以及关于永冻荒原和‘零号研究所’更具体的情报。‘残火镇’不能再回去，我们需要另一个可靠的中立点。”
她快速在电子地图上搜索着，手指最终点在一个位于西北方向、距离他们目前位置大约两天车程的标记点上。
“‘磐石驿站’。”鸦母解释道，“一个以旧世界大型避难所为基础建立的贸易据点，规模比‘残火镇’大，秩序相对较好，背后有几个大型流浪者部落和佣兵团共同维护，情报和物资都更丰富。我们应该能在那里搞到前往极北之地所需的抗寒装备、重型车辆、燃料以及……或许能买到一些关于‘零号研究所’的边缘信息。”
“磐石驿站……我听说过那里。”“铁砧”摸了摸下巴，“据说规矩很严，但只要守规矩，确实能买到外面搞不到的好东西。就是价格黑得要死。”
“这是我们目前最好的选择。”鸦母一锤定音，“调整方向，目标‘磐石驿站’。在抵达之前，尽量避开主干道，节约一切资源。”
负责驾驶的战士立刻应声，操控着“咆哮者”在一片废墟后改变方向，驶向新的目的地。
有了明确的目标，车厢内压抑的气氛稍微缓解了一些，但依然凝重。每个人都清楚，前往“磐石驿站”只是第一步，真正的挑战和抉择，在那片被称为生命禁区的永冻荒原上等待着他们。
林辰闭上眼睛，默默感受着车辆的颠簸。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当鸦母提到“永冻荒原”和“零号研究所”时，他右眼深处那股冰冷的力量，似乎极其微弱地悸动了一下，那不是排斥，也不是恐惧，反而更像是一种……沉寂己久的、归家般的微弱共鸣？
这感觉转瞬即逝，却让他心中的决心更加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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