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荒漠，死寂被扫描仪报废前那最后一缕青烟和魔尊那句冰冷彻骨的“经费自己出”彻底冻结。
凯文抱着彻底哑火的扫描仪残骸，感觉自己的脑浆子都快被这一连串的骚操作搅合成豆腐花了。团建？经费？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大人？！咱们现在不是应该愤怒、咆哮、然后想办法杀去那个什么鬼酒吧把骗子剁了吗？！
然而，洛兰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暴怒，只有一种极度疲惫后沉淀下来的、近乎虚无的平静。那平静之下，是看透了一切荒谬本质的冰冷。
他不再看那报废的仪器，也不再望那骗子公司消失的方向。他的目光，重新落回了怀中那缺了一角的导航桌残骸上。
老亨利的气息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仿佛随时都会彻底消散。
但这老东西，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候，总能蹦跶出一点意想不到的价值。
比如现在。
洛兰伸出左手，覆盖在那冰冷的、被切割的断面上。这一次，他注入的不是狂暴的魔能，也不是带着吞噬之力的混沌能量，而是一丝极其精纯、带着他自身本源印记的、温和却无比坚韧的永黯魔魂之力。
如同细流滋润即将干涸的河床。
他在……温养这缕残魂。
不是发善心，而是投资。这老骗子虽然可恶，但他脑子里那些关于“公司”、关于各个宇宙的边角料信息、尤其是那种钻空子找后门的本事，在眼下这个处处是坑的世界里，比一件神器更有用。
果然，感受到那精纯力量的注入，导航桌残骸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内部传来老亨利一声极其舒坦、又带着点贱兮兮的呻吟：
“唔……舒坦……还是哥们儿你够意思……那帮杀千刀的……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他的声音依旧虚弱，但稳定了不少，骂骂咧咧中气足了些。
“闭嘴。”洛兰冷冷打断他，“定位。狂欢节星系，烂苹果酒吧。最快路径。”
“啊？还去啊？”老亨利的声音带着诧异，“那地方乱得要死，三教九流，MCDC的眼线也不少……而且汤姆那孙子肯定早有防备……”
“路径。”洛兰的声音不容置疑。
“……得嘞！您是爷！”老亨利似乎缩了缩脖子（如果桌子有脖子的话），“不过……哥们儿，咱现在这状态……要能量没能量，要装备没装备，导航精度也够呛……首接蹦过去跟送菜没啥区别……”
“需要什么？”洛兰言简意赅。
“能量！稳定的、大量的能量！最好能搞点‘虚空紫晶’之类的硬通货，那玩意儿在狂欢节星系是硬通货，既能当能源又能当钱花！有了那东西，老子就能暂时稳定住这破桌子核心，给你规划出一条相对安全的‘走私路径’，说不定还能在黑市里淘换点有用的情报……”
虚空紫晶？硬通货？
洛兰目光扫过这片死寂的、除了石头还是石头的荒漠。上哪儿去找这玩意儿？
他的感知再次如同水银般铺开，这一次，更加仔细，不再寻找空间波动或能量残留，而是专注于……地质结构，能量矿脉。
魔尊的感知何其庞大精密，即便重伤未愈，其探查能力也远超任何精密仪器。
很快，他锁定了一个方向。
在那片区域的地下深处，似乎埋藏着一股极其隐晦、却异常精纯的能量反应，属性阴冷晦暗，与老亨利描述的“虚空紫晶”特性有几分相似。
“这边。”洛兰拎起凯文和桌子，身影一闪，朝着那个方向疾驰而去。
几分钟后，他们停在一处巨大的、如同恶魔獠牙般狰狞的暗红色岩山脚下。
能量反应，就从这山体深处传来。
没有入口，没有矿洞，只有坚硬无比的、似乎能隔绝能量探测的奇特岩石。
洛兰放下凯文和桌子，走到岩壁前，右拳缓缓握紧。那块沉寂的核心似乎明白了要做什么，表面再次泛起危险的幽光，蠢蠢欲动。
“大人……您……您要干嘛？”凯文有种不好的预感。
洛兰没有回答，只是深吸一口气，然后……一拳狠狠砸向那坚硬的岩壁！
轰！！！
不是能量爆炸，而是极致的、凝聚于一点的肉体力量混合着核心那霸道的吞噬特性！
岩壁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以拳头落点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开来！但并没有立刻破碎，这岩石的坚硬程度超乎想象！
洛兰面无表情，又是一拳！
轰！！
裂痕扩大！
第三拳！
轰！！！
咔嚓——！
一个足以让人通过的、黑黝黝的洞口，终于被硬生生轰开！
一股精纯而冰冷的、带着虚空气息的能量波动，瞬间从洞内涌出！
成了！
洛兰率先踏入洞内。
里面是一个不大的天然晶洞，洞壁之上，镶嵌着数十块拳头大小、呈现出深邃幽紫色、内部仿佛有星云流转的美丽晶体！
正是虚空紫晶！而且品质极高！
凯文惊喜地跟了进来：“找到了！真的找到了！大人您太厉害了！”
老亨利也发出了贪婪的吸溜声：“嘶……好东西啊！快！快挖！多挖点！够本了这次！”
然而，就在洛兰伸手，准备掰下最近的一块紫晶时——
嗡！
那塊紫晶突然轻微震动了一下，表面流光一闪，竟然投射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穿着矿工服、头戴安全帽、一脸严肃的……土拨鼠的全息影像？！
那土拨鼠影像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手里拿着一个小本本，用一口极其流利、带着奇怪口音的通用语严肃地说道：
“警告！警告！检测到未授权开采行为！”
“此地矿脉（编号：KX-114514）己由‘掘掘子矿业有限公司’依法承包开采权！”
“请立即停止侵权行为！否则将记录在案，并发送账单至您所属界域的税务部门！”
“重复！请立即停止！”
洛兰的手僵在了半空：“？？？”
凯文：“！！！”
土拨鼠？！矿业公司？！税务部门？！
这他妈又是什么玩意儿？！
老亨利在桌子上发出了崩溃的哀嚎：“操！是‘掘掘子’那帮铁公鸡！它们怎么连这种鸟不拉屎的鬼地方都插了旗？！完了完了！被它们盯上，拔根草都得收费！”
那土拨鼠影像似乎听到了老亨利的话，立刻将“目光”转向导航桌，小本本飞快记录：“检测到侮辱性词汇！追加罚款200能量币！”
然后它又看向洛兰那还僵着的手：“非法未遂开采行为！罚款500能量币！破坏矿区岩体结构！罚款3000能量币！惊吓到值班矿工（本人）！精神损失费800能量币！”
它噼里啪啦一顿算，最后亮出一个虚拟账单：“总计：4500能量币！请问是现金、刷卡还是抵押物品？”
洛兰看着那本子上密密麻麻的罚款条目，又看了看眼前这只一本正经的土拨鼠。
他缓缓地、缓缓地收回了手。
然后。
猛地抬起脚！
一脚！
狠狠地踹在了那投影土拨鼠下方的、最大的那块虚空紫晶上！
轰隆！！！
整个晶洞剧烈摇晃！
那块巨大的紫晶被他硬生生踹得裂开！连带着周围一片紫晶都受到了波及！
那土拨鼠投影疯狂闪烁，发出刺耳的警报：“警告！暴力抗法！破坏公司财产！罪加三等！罚款翻倍！罚款翻倍！！”
洛兰根本不理它，魔能爆发，双手齐出，如同拆家一般，粗暴地将那些镶嵌在岩壁上的紫晶一块块掰下来、挖出来！塞进凯文那件万能教皇袍里！
“记录！都记录下來！”土拨鼠投影气急败坏地尖叫，“一块紫晶罚款1000！十块就是一万！一百块……你他妈给我留点！！”
凯文抱着迅速鼓胀起来的袍子，看着魔尊那土匪般的行径，又看看那快要气疯了的土拨鼠投影，整个人都麻了。
几分钟后，能看到的紫晶被扫荡一空。
洛兰停下动作，看了一眼那还在喋喋不休计算天文数字罚款的土拨鼠投影。
他想了想，从凯文怀里拿出一块最小的、品相最差的紫晶碎片，屈指一弹。
碎片精准地打在那投影上，穿过虚拟影像，掉在地上。
“赏你的。”
说完，拎起目瞪口呆的凯文和同样傻眼了的老亨利，转身就走出了晶洞。
身后，传来那土拨鼠投影更加尖利的咆哮：“侮辱！这是赤裸裸的侮辱！罚款再加五千！！！你给我等着！我这就上报总公司！！申请跨宇宙追债！！”
轰！
洛兰头也没回，反手一拳，魔能轰击在洞口上方，大量的岩石崩塌下来，瞬间将洞口彻底封死。那土拨鼠的尖叫声也被彻底掩埋。
荒漠再次恢复死寂。
凯文抱着满满一袍子沉甸甸、凉飕飕的虚空紫晶，感觉像是在做梦。
“大、大人……咱们……这算……抢劫吧？”
洛兰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尘，感受着那充沛的虚空能量，淡淡地道：
“矿业公司的事，”
“能算抢么？”
“这叫……资源优化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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