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栖的意识先于身体苏醒。
“阿栖...” 清晨，恶鬼的指尖抵上她脆弱的颈动脉，冰冷的、带着压迫，在感受着她的生命：“你醒得很早。”
她道： “早安。”
她开口说话，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她醒了，很快就有两位穿着素色旗袍的女佣端着洗脸盆和漱口水进来，她简单洗漱了一番，推开了门。
茶楼己经是热闹非常，茶香与喧嚷人声交织，跑堂的伙计托着茶盘在桌椅间灵活穿梭。
胖子早就在桌上等着她了，小笼包是吃了一笼又一笼，高高的堆成一沓，后面还站着几个小二给他捶背，他咽下嘴里的小笼包，油光满面地冲她咧嘴一笑：
“快过来，小师妹! ”
林栖在她对面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恶鬼挨着她坐下，连过路的人都不能蹭上她一片衣角。
小二给她上了几笼虾饺和肠粉，她吃了几口，发现跟现实世界中的差不多，她眼底闪过一丝欣喜，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哦对了。” 胖子挥挥手让捶背的小二退下，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 “小师妹，我替你接了个活，你去不去?”
林栖拿筷子的手一顿，这个死胖子又闹哪出?
胖子声音压得更低，身子几乎要探过桌面， “城南赵家，大户！家里闹鬼，出价这个数！”
他肥短的手指比划了一下， “五百大洋!”
林栖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有恶鬼跟在她身边，倒是不用担心金钱，不过她觉得既然自己在这个世界是个道士，那多历练一番总是好的。
“行。” 她用筷子另一头敲了一下胖子的头，让他一屁股坐回了原位，气定神闲道： “这活我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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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城南赵公馆。
夕阳给那栋中西合璧的洋楼拉出长长的阴影，铁门紧闭，胖子上前敲了敲门，铁门后探出了个脑袋，警惕地打量着门外。
胖子赶紧上前说明来意，他们是赵老爷请来的道士。
很快，一行人见到了所谓 “撞鬼” 的三姨太———
华丽的大床上，一个穿着丝绸睡衣的年轻女人正痛苦地蜷缩着，手臂、脖颈、甚至脸颊上，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暗红色的斑块，看着很吓人。
她身体不受控制地轻微抽搐，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呻吟，眼神涣散。
为了阻止她伤人，她的手脚都用绳子捆了起来。
胖子把她的包袱拿了出来，把桃木剑，黄符，八卦镜，全部都递了过来，林栖却摇了摇头， “不，她没有撞鬼。”
她抬起手，细心感受着，系统赋予她的百年道行派上了用场，她轻声道： “她身上没有鬼气。”
她伸手，轻轻触摸三姨太的脉象，指尖触及其皮肤时，能感觉到皮下有极其细微的、不规则的蠕动感，像是有虫子在她体内肆虐... ...
根本不是撞鬼。
“她被下蛊了。” 她轻声道。
果不其然，仔细一看，女人身上的红斑在缓慢的挪动，变换位置，皮肤不断冒起鼓包，她体内全是虫子，在疯狂钻噬她的血肉。
三姨太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被堵住的痛苦嘶鸣，翻滚着身体。
胖子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桃木剑差点掉地上，结结巴巴道： “蛊、蛊？苗疆那种？这怎么搞？”
在场所有人皆为惊惧，纷纷往后退了几步，生怕那可怕的虫子会从三姨太身上蹦出来，钻到自己体内。
“下蛊者就在身边。” 林栖稳住心神，想起了以前看过的林正英电影， “只有亲近的人，才可以悄无声息的下蛊。”
赵老爷不是蠢人，立刻看向神色仓惶的二姨太，厉声道：“是不是你搞的鬼！上次你就因为一支玉簪跟老三置气！”
“不是我！老爷冤枉！” 二姨太尖声反驳。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赵老爷气得脸色铁青，指着二姨太骂骂咧咧，大太太在一旁假意劝解，眼神却透着冷光；下人们噤若寒蝉，低垂着头不敢出声。
宅斗也不过如此。
随后，他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向林栖，勉强挤出一点笑容，语气缓和了一些：
“道长，今日多谢了。只是这家丑…唉，让您见笑了。天色己晚，不如就在舍下歇息一晚？”
林栖点了点头：“也好。”
这时房门被轻轻叩响， 循声看去，门外站着一位穿着青色长衫的年轻男子，戴着眼镜，眉眼温润，气质儒雅，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和几样精致点心。
这是赵家的大公子。
“有劳道长。” 赵公子微微躬身，语气温和有礼，“家父今日心神不宁，多有怠慢，我让下人备了些清淡茶点。”
赵公子举止得体，眼神清正，林栖一下子想起了自己那温柔的大师兄，没忍住看了他好几眼。
“道长尝尝吧。” 赵公子温润的轻轻一笑。
林栖这才回过神来，赶紧道谢，正要接过茶杯。
忽然，房间里的烛火猛地摇曳了一下，一股无形的寒意骤然弥漫开来，桌上的茶杯甚至凝结起一层薄薄的白霜。
怎么突然这么冷？
林栖背后一僵。她能感觉到，恶鬼冰冷的目光正落在她身上。
“道长，需不需要我带您西处转转? ”
“不必了。” 林栖几乎是抢一般从赵公子手里接过茶杯，动作快得差点把茶水晃出来，“多谢赵公子，我有些累了，想早点休息。”
谁知她的指尖刚碰到温热的茶杯，它就毫无征兆地“咔嚓”一声，从杯口到杯底猛地裂开，“哐当”一声砸落在地，狼藉一片。
余音未绝，周遭突然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当中。
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温度，只有无边无际、浓稠得令人窒息的黑暗，
系统急促的提示音突兀地在她脑海中炸开，尖锐得刺疼神经：
【警告！您己触发男主的暴戾模式 !】
她瞪大了眼眸，这个模式在游戏里出现过，玩家死亡率极高，也就是说... ...
她缓缓回头。
在那吞噬一切的黑暗中，只能看见恶鬼俊美绝伦却冰冷得毫无生气的脸，他幽幽的注视着她：
“你的眼睛。” 恶鬼沉声道： “刚才，在看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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