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市的雨停了,但天空依旧低垂,像一块浸了水的灰布。
林深坐在图书馆角落,笔记本电脑连着加密U盘,屏幕蓝光映在他脸上。
许安然的语音消息在耳机里响起:
“BVI(英属维尔京群岛)注册的‘海澜资本’,三年内向‘江临慈善基金’转入1.2亿。资金来源标注为‘海外捐赠’,但穿透股权结构,最终控制人是赵明远。”
林深盯着财务图谱,手指滑动——
资金路径清晰:
恒盛集团 → 离岸空壳公司 → 海澜资本 → 江临慈善基金 → 最终回流至陈世峰名下地产项目。
这不是慈善。
这是洗钱。
而“江临慈善基金”,正是苏晚晴每年公开出席、剪彩致辞的“公益门面”。
他闭上眼,想起父亲笔记本里的字:
“他们用善的名义,干最恶的事。”
三天后,江临慈善基金会年度晚宴。
地点:江临国际中心88层“云顶厅”,全城名流云集。水晶吊灯如星河倾泻,香槟塔折射出虚幻的光。
林深穿着借来的侍应生制服,站在角落,托盘上摆着三杯马提尼。
他是怎么进来的?
许安然的朋友在酒店工作,伪造了一张临时工证件。
代价是——她欠了人情,也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中。
“别抬头。”许安然的声音从耳机传来,“赵明远在主桌,左三。苏晚晴刚上台致辞。”
林深抬眼。
苏晚晴站在聚光灯下,一袭墨色长裙,神情端庄:“……基金会三年资助贫困学生127人,修缮危桥两座,支持社区医疗……我们相信,财富的温度,在于它流向了谁。”
台下掌声雷动。
林深却只看到讽刺。
那些钱,本就来自被强拆的家庭、被压榨的工人、被掩盖的命案。
“她在演。”他低声说。
“不。”许安然声音冷静,“她在赎罪。只是还不能公开。”
晚宴过半,林深奉酒至赵明远桌前。
老人六十余岁,白发梳得一丝不苟,笑容慈祥,像位退休教授。
可林深知道,这张脸,曾在1999年签下掩盖真相的文件。
“先生,您的金汤力。”林深低头。
赵明远接过,忽然抬头:“你是新来的?”
“是,临时工。”林深声音平稳。
“手有点抖。”赵明远眯眼,“做服务行业,要稳。”
“第一次见这么多人。”林深微笑,“有点紧张。”
赵明远轻笑:“紧张好,说明还有敬畏心。”
他啜了一口,转身与旁人交谈。
林深退下,心跳如鼓。
他知道,赵明远在试探他。
那句“敬畏心”,是警告。
深夜,宴会结束。
林深正欲离开,一名清洁工拦住他。
是个老妇人,穿灰色工装,手里攥着抹布。
“你是……林建国的儿子?”她声音沙哑。
林深一震:“您认识我父亲?”
老妇人左右张望,塞给他一张纸条:
“你父亲死前,最后见的人,是我。他在建委后门等赵明远,没等到。我告诉他:‘他们不会听的。’他走的时候,说了句:‘那我就让桥自己说话。’”
林深手抖:“您是谁?”
“我叫周素芬,1999年,我是建委档案室管理员。”她低声道,“你父亲交过一份证据包,有钢筋样本、检测报告、录音带。赵明远让人销毁了,但……我偷偷留了备份。”
“在哪?”
“在我家老房,城西七道巷17号,地砖下。”她顿了顿,“可你小心,赵明远这些年,一首在找它。”
说完,她转身消失在走廊阴影中。
凌晨两点,林深站在七道巷废墟前。
这里即将被划入江临新城二期,老屋只剩断墙。17号门框歪斜,门牌锈蚀。
他撬开地砖,挖出一个铁盒。
打开——
一卷录音带,标签写着:“1999.7.31,赵明远亲口承认‘上面压下来了’”。
一份检测报告,盖着市建材实验室红章:“钢筋抗拉强度不合格”。
还有一张照片:江临大桥桥墩浇筑时,工人正在替换钢筋,车牌号清晰可辨——江临建设集团,苏振邦座驾。
林深跪在地上,手指抚过录音带。
他知道,
这卷带子,能毁掉整个江临帝国。
可他也知道——
一旦播放,他将再无退路。
次日清晨,苏晚晴办公室。
她看着林深带来的照片,脸色苍白。
“这是我父亲的车。”她声音发颤,“他……真的在现场?”
“不止在现场。”林深将检测报告推过去,“他批准了不合格材料进场。赵明远说‘上面压下来了’,可‘上面’就是他们自己。”
苏晚晴沉默良久,忽然问:“你打算怎么办?”
“公开。”林深说。
“你会死。”她盯着他,“陈世峰、赵明远、我继母……他们不会让你活到发布会。”
“那你就帮我藏好它。”林深将铁盒递给她,“如果我出事,你替我放。”
苏晚晴看着他,眼神复杂:“你不怕我销毁它?”
“你不会。”林深轻声说,“你父亲可以骗全世界,但你——你听得到桥的裂缝在说话。”
她接过铁盒,放进保险柜,密码按了六下。
林深转身欲走。
“林深。”她叫住他,“今晚,赵明远在家办私人茶会,只邀心腹。地址在城南‘听雨轩’。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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