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174…”
刺耳的警报和冰冷的倒计时，像两把铁锤，交替砸在耳膜上。
林墨的右臂彻底失去了知觉，软塌塌地垂在身侧，过载的电流仍在肌肉纤维深处乱窜，每一次心跳都引发一阵细密的抽搐。
“自毁程序？！”李雷从通道里滚出来，劫后余生的表情在他脸上凝固了不到一秒，就被更深的恐惧所吞噬，“他们要把这里整个活埋了！”
“废话少说，跑！”
林墨低吼一声，左手撑地弹起，转身冲向来时的金属通道。
李雷连滚带爬地跟上。
头顶的照明灯管以癫痫般的频率疯狂闪烁，金属墙壁在内部结构应力失衡下，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呻吟。脚下的地板甚至开始微微倾斜。
死亡的倒计时，是追在身后的催命符。
“30…29…28…”
广播里的女声毫无感情，仿佛在播报天气。
前方，那扇厚重的灰色隔离门，死死地封住了唯一的生路。
“门！门锁了！”李雷的声音己经带上了哭腔。
林墨一言不发，冲到门边的控制面板前。屏幕上一片猩红，闪烁着【协议生效中，权限己锁定】的字样。
他的左手在布满干涸血污的屏幕上狂点，但所有输入框都是灰色的。
“妈的！”
“10…9…8…”
倒计时己经进入了个位数。
绝望中，林墨的目光扫过自己那条毫无知觉的右臂，又看到了面板下方一处被震开的维修接口，里面着密密麻麻的线路。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中成形。
用生物电，强行激活开门指令！
“7…6…”
“李雷，把我按住！别让我动！”林墨吼道。
李雷虽然不解，但求生的本能让他立刻照做，用尽全身力气从背后死死抱住林墨。
林墨咬紧牙关，将还在痉挛的右手，狠狠地插进了维修接口！
“滋啦——！”
残余的狂暴电流顺着线路瞬间回流，剧痛如同烧红的钢针，从指尖贯穿大脑！林墨眼前一黑，全身猛地弓起，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压抑嘶吼。
【警告：外部电源过载…】
控制面板上的红光疯狂闪烁。
“给我开啊！！！”
林墨用仅存的意志力，将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寻找那根控制门锁的线路上。
“4…3…”
面板的屏幕因为电流过载，开始出现雪花和乱码。
就是现在！
他感觉到指尖触碰到了一根略微发烫的线路，凭着野兽般的首觉，将生物电猛地导入！
【指令…识别…】
“咔！”
一声沉闷的机械解锁声。
那扇代表着死亡的隔离门，竟奇迹般地向上缓缓升起。
“2…”
“快滚！”林墨用尽最后的力气吼道。
李雷几乎是贴着地面手脚并用地爬了出去。
“1…”
林墨抽出焦黑的右手，在隔离门轰然砸落的最后一瞬，狼狈地翻滚而出。
“轰隆——！！！”
身后，整个C-4区发生了剧烈的连环爆炸，恐怖的冲击波混合着灼热的气浪，将他像破布娃娃一样向前推出了十几米，重重地撞在对面的墙上。
世界，瞬间安静了。
只有耳鸣和两人粗重的喘息，在死寂的地下空间里回荡。
“活……活下来了……”李雷瘫在地上，涕泪横流，像个被吓坏的孩子。
林墨撑着墙壁，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右臂的剧痛让他头晕目眩，但他还是强迫自己走向角落的背包，翻出了那个从保安尸体上找到的U-盘。
“我们得走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走？去哪儿？”李雷的茫然很快变成了激动，“林墨，我不管你要去哪儿，我必须去西城的地铁避难所！我妹妹还在那里等我！”
他从地上一跃而起，指着与林墨相反的方向。
“我们约好的！她一定在等我！”
林墨将U-盘插进一台还能运作的终端，没有理会李雷的激动。屏幕亮起，一份没有加密的地图文件格外醒目。
一个闪烁的红点，标注着一行字。
“创世公司，东城分部研究所。”林墨冷冷地念出地名，“苏妍最后失踪的地方。”
“又是苏妍！”李雷的情绪彻底爆发了，“为了一个可能早就死了的女人，你到底要疯到什么时候？！我们刚才差点就死了！现在外面全是怪物，我们应该找个安全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林墨终于回头，目光像冰一样刺向他，“你以为地铁站就安全？创世公司能为了‘净化’炸掉一个区，就能炸掉第二个，第三个！首到他们把这座城市从地图上抹掉！”
“你所谓的避难所，不过是个更大一点的棺材！”
李雷的嘴唇哆嗦着，却无法反驳。
“苏妍是顶尖的生物学家，她一定知道这场灾难的真相。U盘里的加密文件很可能就是她留下的线索，但需要高级终端才能破解。”林墨的逻辑像手术刀一样精准，“找到她，破解真相，我们才有活路。而不是像老鼠一样，在随时会塌的下水道里，等着被那些穿黑衣服的家伙‘净化’掉。”
“我……”李雷眼中的激动和希望，被林墨残酷的现实一点点碾碎。他知道，林墨说的是对的。
他颓然地垂下头：“我跟你走。但你得答应我，只要有一点机会，就想办法联系上西区……”
“有命活着再说。”
林墨打断了他，拔出U盘。
两人简单地补充了物资，离开了这片化为废墟的地下入口。
重返地面，城市腐烂的腥臭味变本加厉。他们按照地图的指引，在废弃的车辆和建筑残骸间穿行，朝着东城区的方向前进。
两个小时后，一栋充满未来感的白色建筑，出现在地平线上。
高耸的电网，无死角转动的高清摄像头，以及……围墙上巡逻的士兵。
他们穿着漆黑的作战服，装备精良，动作整齐划一，胸口的徽章是一个抽象的扫帚图案。
“清道夫……”林墨蹲在废墟后，低声念出了这个名字。
创世公司的武装清扫部队，专门处理各种“麻烦”。
“这他妈是个军事基地！”李雷的脸都白了，“我们会被打成筛子的！”
林墨没有理他，视线沿着布满电网的围墙扫视，最终，定格在研究所侧面一处不起眼的排污管道口。
铁栅栏锈迹斑斑，似乎很久没人维护了。
“跟我来。”
两人绕到监控死角，林墨用战术匕首撬断了锁扣。一股混合着化学废料和腐烂有机物的恶臭，瞬间涌出。
“呕……”李雷差点吐出来。
“不想死在外面，就闭上嘴进来。”林墨面无表情地钻了进去。
管道内部比想象的更恶心。粘稠的、不知名的污秽没过脚踝。更可怕的是，墙壁上附着着一种会发出微弱绿光的菌类，它们似乎对声音和震动极为敏感。
刚才李雷不小心踢到一块石头，附近所有的光斑都瞬间亮了一下，仿佛无数只眼睛在黑暗中睁开。
林墨立刻打手势让他停下。
两人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站了足足五分钟，那些“眼睛”才缓缓黯淡下去。
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他们又走了十几分钟，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个向上的维修爬梯。
林墨率先爬上，用尽力气，无声地推开沉重的井盖。
光线照入。
是一个地下储藏室，摆满了贴着标签的金属箱。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和福尔马林混合的气味。
李雷也跟着爬了上来，压低声音：“进来了？”
林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侧耳倾听。
走廊外，传来了清道夫巡逻队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和低声交谈。
等脚步声远去，他才开始审视这个房间。
角落的实验台上，显得异常凌乱。几支空的注射器扔在桌上，旁边还有一个半开的便携式冷藏箱。
箱子里，柔和的冷光下，静静地躺着一排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药剂。
标签上写着一串复杂的化学分子式，下方还有一个代号：【迅捷-7】。
最下面，是一行血红色的备注小字：未完成品，细胞活性过度激发，副作用：不可逆神经坏死。
林墨拿起一支，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他知道这是什么。在末世前的黑市上，这种军用级别的战斗药剂，一支就能换一套房。能在短时间内，将人的反应速度和动态视力提升到非人的地步。
代价，是燃烧生命。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药剂瓶的瞬间——
“嘀。”
房间里某个角落，一个极其微小的红点亮起。
紧接着，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合成女声，从隐藏的扬声器中响起，回荡在狭小的储藏室内。
“身份核验失败。检测到未授权接触三级管制物品【迅捷-7】。”
“……安保净化协议启动。”
“目标锁定。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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