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嘴隘的血腥气尚未被京城的风吹散,另一股无形的硝烟己悄然弥漫。紫宸殿内,林烬指间一枚白玉扳指无意识地转动,听着户部尚书颤声禀报。
“……西海盐价半月翻了三倍,江南铁石有价无市。沿海州县己有商户罢市,言称若无官盐平价,便举家北迁……”老尚书汗透重衣,不敢抬头看御座上那位一夜白发的年轻帝王。
珠帘后,太后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西溟商国这是要趁火打劫了。”
立在丹陛下的国舅爷,一身簇新蟒袍,闻言冷哼一声:“蛮夷小国,无非想多要些好处。陛下,不如许他们些丝绸瓷器,打发便是。”
“打发?”林烬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久未说话的沙哑,目光却冷冽如刀,扫过国舅爷的肚腩,“他们要的,是朕开放所有沿海口岸,准其商船自由出入内河,要朕将盐铁专卖之权,分他三成。”
殿内瞬间死寂。这等条件,与割地何异?
“狂妄!”国舅爷怒道,“那就打!我武威营新胜之师,正好……”
“拿什么打?”林烬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压得国舅爷后面的话噎在喉咙里,“国库空虚,边军粮饷尚需各地筹措。水师战船老旧,西溟舰队却纵横西海。国舅是要朕用血肉之躯,去填海吗?”
国舅爷脸色涨红,悻悻闭嘴。
【昏君任务发布:应允西溟所有条件,换取暂时和平】
【奖励:西溟珍宝十车】
【失败惩罚:沿海三州饥荒(系统干预所致)】
系统的声音冰冷而恶意,如同毒蛇吐信。林烬袖中的手猛地攥紧,白玉扳指几乎嵌进肉里。又是这样!逼他做亡国之君!
就在这时,殿外侍卫高声通报:“西溟商国特使阿尔弗雷德求见!”
一个身着华丽丝绸、金发碧眼的中年男子昂首而入,姿态傲慢,仅对御座微微颔首:“参见南胤皇帝陛下。”他目光扫过殿内群臣,最后落在林烬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轻蔑。
“听闻陛下近日研制出一种名为‘水泥’的神奇材料,坚固胜石,遇水更坚。”阿尔弗雷德开门见山,语调滑腻,“我西溟愿以公平价格,购买此配方,并以此为契机,重新商谈盐铁贸易。此乃互利共赢之美事,陛下以为如何?”
群臣骚动。水泥之利,众人皆见,岂能轻易予人?
国舅爷眼睛却亮了,若能以此换来盐铁之困缓解,于他掌权大为有利。
林烬看着阿尔弗雷德那志在必得的眼神,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他身体微微后靠,脸上浮现出一种被说动的、却又强装精明的神情:“哦?特使想要水泥配方?倒也不是不可……只是,此物耗费朕无数心血,价值连城……”
阿尔弗雷德眼中闪过讥诮,果然是个贪财的昏君:“陛下放心,西溟富有西海,价格必让陛下满意。”
“不仅如此,”林烬仿佛下了很大决心,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神秘,“朕还有一物,乃宫中秘制,威力无穷,名曰‘火药’。若点燃,声若惊雷,烟霞绚烂,用于开山辟路,无往不利……若特使有意,朕可一并转让。”
【洞察之眼】急速运转。
【阿尔弗雷德,西溟特使。情绪:狂喜,轻蔑,贪婪】
阿尔弗雷德心脏狂跳!声若惊雷?开山辟路?这定是比水泥更具价值的战争利器!这昏君竟如此愚蠢,将此等重器轻易售卖!
“陛下果真慷慨!”阿尔弗雷德努力维持镇定,“不知这火药配方,作价几何?”
林烬报出一个高得离谱的天价。
阿尔弗雷德故作沉吟,最终“勉为其难”地点头:“便依陛下所言!为表诚意,盐铁之事,我西溟可暂缓施压。”
双方当即拟旨用印。交易达成,阿尔弗雷德捧着那卷精心誊写、实则关键比例早己被巧妙篡改的配方,如同捧着至高权柄,趾高气扬地离去。
国舅爷虽觉皇帝败家,但解了燃眉之急,也颇觉满意。
群臣默然,皆露不忍之色。
唯有林烬,垂眸看着阿尔弗雷德消失的方向,指尖在御案上轻轻敲击出一个冰冷的节奏。
一月后,西溟都城。
巨大的爆炸声接连响起,地动山摇!新建的“火药工坊”被冲天而起的烈焰撕成碎片,连带停泊在附近港口的半支西溟舰队也被引燃,桅杆折断,风帆化作火海,哀嚎遍野!
西溟国王看着化作废墟的工坊和狼藉的港口,气得浑身发抖,猛地将那份染血的配方摔在地上,咆哮道:“废物!一群废物!还有阿尔弗雷德呢?!把他给我叫来!”
侍从战战兢兢回报:“阿尔弗雷德特使……听闻工坊爆炸,当场吐血昏迷,至今未醒……”
海风卷着灰烬和焦糊味吹入王宫,带来远方南胤商船隐约的汽笛声。那声音听在西溟人耳中,仿佛最恶毒的嘲讽。
一只信鸽掠过混乱的都城上空,朝着南胤的方向振翅而去。
鸽腿上细小的竹管内,藏着一行密报:
“西溟工坊尽毁,阿尔弗雷德重病,然西溟王震怒,己密遣使节北上……疑似欲联北狄,共谋南胤。”
(第二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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