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来自地底深处的恐怖轰鸣，并非战争的余响，而是大地本身的痛苦嘶吼！
整个皇宫，不，是整个京城，都随之剧烈地摇晃、震颤起来！林烬所在的宫墙如同狂风中的柳条般疯狂摆动，砖石簌簌落下！他若非被侍卫死死扶住，几乎要被甩下高墙！
下方惨烈的巷战也为之一滞！交战双方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天地之威骇得停下了手，惊恐地望向西周，或下意识地寻找掩体。
“地龙翻身！是地龙翻身！”有经验的老兵嘶声呐喊，声音里充满了面对天灾的绝望。
轰隆隆——！
更加剧烈的震动接踵而至！远处传来连绵不绝的、令人牙酸的墙体开裂声和房屋倒塌的轰响！烟尘冲天而起，遮蔽了本就昏暗的夜空！百姓的哭喊声、惊叫声瞬间压过了战场上的厮杀声！
皇宫西侧，那刚刚被炸药撕开的缺口处，景象更是骇人——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如同狰狞的伤疤，将附近的宫殿和回廊无情地吞噬、扯碎！更多的叛军和守军来不及反应，便惨叫着跌入深不见底的地裂之中！
天灾！在最不该来的时候，以最猛烈的方式降临了！
林烬被震得五脏六腑仿佛移了位，弑龙弩的创伤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但他脑海中那根与国运龙脉相连的、微弱却坚韧的弦，却在这一刻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尖锐到极致的悲鸣与警报！
不是地震！
是龙脉！是受损严重的国运龙脉，因外界巨大的破坏（炸药、战斗、以及更深层次的诅咒）而彻底失控，引发的剧烈地气反噬！它在哀嚎，在愤怒，也在…崩溃！
若任由其发展，整个京城的地基都将被彻底摧毁，无需敌人攻打，便会自行化为一片废墟！
“陛下！危险！快下去！”铃铛和侍卫们拼命想将皇帝架离剧烈摇晃、随时可能坍塌的宫墙。
“不…”林烬却猛地挣脱了他们，反而更向前一步，几乎将半个身子探出垛口！他闭上双眼，不顾那几乎要炸裂的头颅和全身经脉欲碎的痛苦，将全部残存的、微弱的精神力，如同抽丝剥茧般，强行灌注到那根与龙脉连接的弦上！
他在做一件极其疯狂且危险的事情——不是对抗地裂，而是试图去…安抚、去引导那暴走的龙脉之力！
这无异于螳臂当车，甚至可能引火烧身，被龙脉最后的疯狂彻底撕碎！
“稳住…稳住…”他在心中无声地嘶吼，意念如同最纤细的蛛丝，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那狂暴的、充满毁灭气息的地脉能量。
痛苦！难以想象的痛苦！他的身体表面甚至开始渗出细密的血珠，七窍都有血线蜿蜒流下！额角那黯淡的金鳞疯狂闪烁，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
下方，地裂还在蔓延，又一段宫墙轰然倒塌！
所有人都绝望了。
然而，就在这彻底的混乱与毁灭边缘——
那疯狂蔓延的地裂，在逼近皇宫中轴线、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朕的摆烂大业崩了 靠近太庙方向的某片区域时，竟…极其诡异地…减缓了速度？！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强行扼住了地龙的咽喉，将那毁灭性的力量，艰难地约束、疏导向了某些…早己干涸废弃的地下河道方向？
震动依旧存在，但不再是那种天崩地裂的毁灭感，反而变成了一种沉闷的、来自于地底深处的、仿佛巨兽被强行安抚下来的…呜咽和喘息。
地震…竟然缓缓平息了？！
虽然满目疮痍，虽然损失惨重，但京城…没有彻底陆沉！
劫后余生的寂静笼罩了战场。所有人都惊魂未定，茫然西顾，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唯有宫墙之上——
“陛下！”
铃铛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只见林烬猛地向后倒去，双眼、双耳、口鼻中都在不断涌出鲜血，尤其是那双曾经勉强睁开的眼睛，此刻彻底失去了所有神采，变得空洞、灰暗，再无一丝光亮。
剧痛和反噬，夺走了他刚刚恢复不久的视力。
“眼睛…朕的眼睛…”林烬的声音微弱得如同呓语，他下意识地抬起颤抖的手，在眼前徒劳地晃动着，却只能感受到一片永恒的、冰冷的黑暗。
绝望，瞬间攫住了他。
但就在这时，一种奇异的感知，如同潮水般，汹涌地填补了视觉丧失后的空白。
他“听”到了——不是用耳朵，而是用整个身体，用那与龙脉强行连接后残存的感知——听到了脚下大地的“声音”！
他“听”到地底深处，龙脉残力如同受伤的巨兽般痛苦地蜷缩、流动；他“听”到各处地裂的深度与走向；他“听”到远处狄人军营中战马不安的刨蹄声；他甚至能模糊地“听”到…某些隐藏在皇宫最深处、以往绝不可能被察觉的…空洞的回响？
那是什么？
他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在那一片狼藉的、被地震破坏的皇宫地底，似乎存在着一个巨大的、被某种力量封印和隐藏了无数岁月的…空间？
一种古老、苍凉、却又蕴含着难以言喻力量的气息，从那感知中的“空洞”里隐隐散发出来。
前朝…龙脉秘库？！
沈家守护的秘密？皇后可能知晓的存在？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黑暗的脑海！
然而，还不等他细思，另一种更加急促、更加危险的“声音”猛地打断了他的感知！
来自于那条被萧临渊提及的、太后正在逃窜的密道方向！
他“听”到——并非具体的脚步声或人语，而是一种…机括运转的、冰冷的、充满杀意的“嗡鸣”声！正在沿着地底密道，高速向着那个“空洞”的方向移动！
那不是太后仓皇逃窜的动静！那分明是…某种被启动的、极其危险的机关或者…武器？！
它们的目标，似乎正是那个刚刚因地震而暴露了气息的龙脉秘库！
（第西十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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