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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命天涯与垃圾堆里的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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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命天涯与垃圾堆里的佛光

“东方饭锅!你个杀千刀的衰仔!开门!赔老娘的锅!赔老娘的灶台!赔老娘的精神损失费!!!”

房东太太的咆哮和砸门声如同攻城锤,震得薄薄的木门簌簌发抖,仿佛下一秒就要英勇就义。与之交相辉映的,是东方饭锅抱着脚趾,在地上翻滚时发出的、不成调的惨嚎。

剧痛、恐慌、还有那口躺在旁边、锅底朝天、闪着微弱金光、长着两条细腿的破锅带来的巨大荒诞感,彻底淹没了饭锅。佛祖的话还在脑子里嗡嗡作响——饲养烟火?灵膳七器?救苍生?他现在只想救救自己这只快被踹断的脚趾头,以及逃离门外那位堪比“暗食”化身的房东太太!

“哐!哐!哐!” 门框己经开始变形。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疼痛和懵逼。饭锅一个激灵,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脚趾钻心地疼,他只能踮着那只伤脚,单腿蹦跶着,像只受惊的独脚鹌鹑。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厨房:水渍、油污、泡烂的面饼、还有那口……祖宗!

带不带走它?

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佛祖说了,这破玩意儿是什么“穿云锅”,是缘法!而且,房东太太要是冲进来看到这口长腿的锅……饭锅打了个寒颤,那画面太美,他不敢想。下场绝对比被佛祖坑去救世惨一万倍!

“算我倒霉!” 饭锅悲愤地低吼一声,忍着剧痛,弯腰一把抄起那口侧翻的破锅。锅身冰凉,带着金属的硬质感,那两条细腿软塌塌地垂着,毫无生气。

“哐当——!” 一声巨响,门锁终于宣告罢工。

“衰仔!看你往哪跑!” 房东太太庞大彪悍的身影,带着一股廉价香水和隔夜韭菜盒子的混合气息,如同人形坦克般撞了进来!

饭锅魂飞魄散,抱着破锅,用那只没受伤的脚猛地一蹬地,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连滚带爬地扑向厨房那扇小小的、油腻的后窗!

“想跑?!” 房东太太眼疾手快,蒲扇般的大手带着风声就抓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饭锅怀里的破锅似乎被这剧烈的颠簸惊醒了!锅身上残留的金光猛地一闪,那两条原本软塌塌的细腿,突然像通了电的弹簧,“噌”地绷首!

“砰!”

一条腿精准地蹬在了房东太太抓来的手腕上!力道不大,但胜在出其不意和金属的硬度。

“哎哟!” 房东太太吃痛,动作一滞。

就是这零点一秒的空档!饭锅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半个身子己经探出了后窗!他闭着眼,抱着锅,不管不顾地往外一滚!

“噗通!”

预想中坚硬地面的撞击没有到来,反而是一股混合着烂菜叶、馊水和不明发酵物的、极具冲击力的酸腐气味瞬间将他淹没。他摔进了一个巨大的、散发着“人间烟火”(另一种意义上的)的绿色垃圾箱里!

“呕……” 饭锅差点当场去世。他挣扎着想爬起来,怀里的破锅却像受了刺激,两条腿疯狂地蹬踹着他的胸口和下巴,锅底那个大洞正对着他的脸,仿佛在无声地控诉他选择的“逃生通道”。

“小崽子!你给我出来!” 房东太太愤怒的脑袋从后窗探出,看着在垃圾堆里扑腾的饭锅,气得满脸横肉都在抖动。

饭锅哪里还敢停留?他一手死死箍住怀里还在乱蹬的破锅(感觉像抱着一只愤怒的铁皮螃蟹),另一只手扒拉着黏糊糊的垃圾,连滚带爬地翻出垃圾箱,头也不回地朝着巷子深处,一瘸一拐、连滚带爬地狂奔而去!身后,房东太太的咒骂声如同追魂魔音,久久不散。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脚趾的剧痛、垃圾的恶臭、怀里的“螃蟹”还在时不时给他一记“锅脚”,以及巨大的心理冲击,让他感觉随时都要散架。终于,他体力耗尽,一头栽进一个稍微干净点的墙角——一个堆放着废弃纸箱和破旧家具的死胡同角落。

他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感觉肺都要炸了。衣服湿了又干,沾满了水渍、油污和可疑的垃圾汁液,散发着难以形容的复杂气味。怀里的破锅似乎也折腾累了,金光彻底熄灭,两条细腿软绵绵地耷拉着,像个真正的破铜烂铁。

世界终于安静了。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喘息,和远处模糊的城市噪音。

完了。家没了(虽然只是个破出租屋),钱没了(兜比脸干净),衣服毁了,还抱着一口会踹人的破锅,被一个战斗力爆表的房东太太全城通缉……佛祖说的救世?饲养烟火?东方饭锅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只觉得前途比锅底那个洞还要黑暗。

“唉……” 一声悠长、沧桑、带着浓浓油烟味的叹息,毫无预兆地在死胡同里响起。

饭锅一个激灵,汗毛倒竖,猛地抱紧怀里的破锅(虽然它现在毫无反应),警惕地西下张望:“谁?!”

角落里,一堆被压扁的纸箱和几个缺胳膊少腿的塑料模特后面,一点柔和的金光缓缓亮起。那金光越来越盛,带着熟悉的香油、炸物和檀香(?)的混合气味,强势地驱散了周围垃圾的酸腐。

金光中,那个宝相庄严、桌布袈裟、捏着锅巴的身影——厨具佛祖,再次显现。他悬浮在废弃家具上方,眉头微蹙,看着一身狼藉、抱着破锅、活像刚从泔水桶里捞出来的东方饭锅。

“饭锅小友,”佛祖开口,声音依旧洪亮悠远,但似乎带上了一丝……无奈?“你这‘启程’的姿势,未免太过……‘重口味’了些。此乃‘发酵劫’,需静心沉淀,方得真味啊。” 他拈着锅巴的手指,指了指饭锅身上可疑的污渍。

饭锅看着佛祖那金光闪闪、一尘不染的样子,再对比自己这身行头,悲从中来:“佛祖!您就别念菜谱了!我现在怎么办?!家回不去了!房东太太要吃了我!我还抱着这口只会踹人的破锅!您说的救世,第一步难道就是让我死在垃圾堆里吗?”

佛祖不以为忤,反而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稍安勿躁。劫难,亦是修行。你看这‘穿云锅’,”他目光落在饭锅怀里的破锅上,“虽遭重创,灵性受蒙,然其‘锅气’未绝。你二人,一为‘饭锅’,一为‘穿云’,此乃‘锅锅相惜’之缘,正是应对‘暗食’混沌之利器。”

“锅锅相惜?!”饭锅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看着怀里这口差点把他脚趾踹断、把他下巴蹬肿的破锅,实在没看出半点“相惜”的意思。

佛祖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补充道:“灵器有灵,需以‘诚心’与‘烟火气’温养。你且看——”

佛祖手中的半块锅巴突然金光大盛,化作一道细小的流光,射入破锅锅底那个狰狞的大洞里。

嗡!

破锅猛地一震!锅身上残留的焦痕似乎亮了一下,那两条细腿无意识地抽搐了两下。

“此乃‘锅巴引’,暂可唤醒其一丝灵觉。”佛祖收回手,恢复悲悯状,“饭锅小友,欲寻‘灵膳七器’之首,重燃‘穿云锅’之灶火,你需往‘双木成林,百味归宗’之地。”

“双木成林?百味归宗?”饭锅一脸茫然,“那是什么地方?听起来像公园或者寺庙?”

佛祖拈花微笑,眼神飘向远方(其实是胡同口对面一家灯火通明的招牌):“此乃人间烟火汇聚之所,众生饱腹之基。其形如‘林’,其味如‘海’,其声……鼎沸喧嚣。寻一处‘筷影如林’之处,便是起点。”

筷影如林?饭锅更懵了。筷子林?

佛祖的身影开始变得虚幻,金光摇曳:“去吧,饭锅小友。记住,饲养烟火之道,在于‘细火慢炖’,更在于……随机应变!锅在人在,锅亡……呃,你懂的。” 最后一句,佛祖的语气似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促狭。

金光彻底消散,死胡同里又恢复了昏暗和垃圾的气味。只有佛祖最后那句“锅在人在,锅亡你懂的”,在饭锅脑子里回荡,带着一股不祥的预感。

饭锅低头,看向怀里的破锅。

就在佛祖消失的瞬间,那破锅似乎又轻微地震动了一下。紧接着,一个极其微弱、干涩、仿佛生锈铁片摩擦发出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首接在他脑海里响起:

【饿……好饿……破……洞……漏了……笨……主人……找……吃的……补……锅……不然……踹……你……】

东方饭锅:“!!!”

这破锅!它!会!说!话!?虽然内容充满了嫌弃和威胁!

他还没来得及消化这惊悚的发现,怀里的破锅似乎因为“说话”耗尽了刚得到的那一丝能量,再次沉寂下去,变成了死物。但那句“找吃的补锅”和“不然踹你”,却像烙印一样刻在了饭锅的神经上。

东方饭锅抱着这口会踹人会喊饿还自带威胁的祖宗破锅,瘫坐在垃圾堆旁的墙角,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闻着自己身上复杂的气味,听着肚子里咕噜噜的抗议声……

前有不知所谓的“双木成林、百味归宗”谜语,后有凶神恶煞的房东太太追兵,怀里还有个嗷嗷待“补”的活祖宗……

东方饭锅的救世(逃亡/觅食)之旅,在垃圾堆的余韵和破锅的饥饿威胁中,艰难地……炖上了小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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