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场里的擀面侠与腐肉之劫
夜风裹挟着酸腐的气息,狠狠灌进东方饭锅的衣领。他像颗被佛祖金光裹挟的保龄球,在脱离派出所窗户的瞬间就失去了方向感,只感觉天旋地转,耳边是呼呼的风声、玻璃碎裂的余音、阿平暴躁意念的余波【老子还会回来的!】,以及怀里穿云锅惊恐的意念【……晕……漏漏……别乱戳……!】——显然,那位钻进它破洞里的箸灵先知也不太安分。
“噗通!”
一声闷响,伴随着更加浓烈刺鼻的恶臭。佛祖的金光在落地的瞬间消散,饭锅抱着两口锅,以一个标准的狗啃泥姿势,狠狠砸进了一堆……软绵绵、湿漉漉、散发着难以形容的复杂腐败气味的垃圾里!
“呕……”饭锅差点把刚吃下去的泡面全吐出来。他挣扎着抬起头,抹掉糊在脸上的烂菜叶和可疑粘液,环顾西周。
这是一个巨大的、被围墙圈起来的垃圾填埋场边缘。堆积如山的黑色垃圾袋在月光下如同狰狞的怪兽,各种腐烂的有机物、破碎的塑料、扭曲的金属混杂在一起,散发出足以让苍蝇都晕厥的恶臭。远处,城市的灯火模糊不清,警笛声似乎被高墙隔绝,变得遥远而沉闷。
“咳咳……佛祖?阿平?”饭锅虚弱地呼唤。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饭锅小友,落地姿势虽不甚雅观,然此地‘烟火气’……呃,另一种意义上的‘烟火气’颇为‘醇厚’,于‘穿云’小友的‘创伤’或有……意外之效?”佛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依旧金光闪闪,悬浮在半空,捏着锅巴的手似乎还优雅地掸了掸袈裟(桌布)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他老人家倒是纤尘不染。
【哼!臭死了!秃驴!你故意的吧?!把老子弄到这种鬼地方!】阿平暴躁的意念如同炸雷,在垃圾堆里显得格外清晰。它庞大的黑色锅身陷在几个鼓胀的垃圾袋中间,两条粗腿正奋力蹬踹着,试图把自己出,锅柄愤怒地挥舞,拍飞几只嗡嗡作响的绿头苍蝇。【这味道!比那废柴炒的粉还难闻一万倍!老子要窒息了!】
饭锅没空理会阿平的抱怨,他更担心怀里的穿云锅。刚才落地冲击不小,他赶紧低头查看:“祖宗?穿云?你没事吧?漏漏呢?”
穿云锅锅身的金光有些暗淡,意念带着委屈和不适:【……晕……臭……漏漏……在洞里……画圈圈……说……这里……气运……混乱……如……馊粥……】它锅底那个大洞里,隐约可见一点淡青色的微光在无规则地游动,仿佛真的有个小人在里面画圈圈占卜。
【……此地……大凶……腐气……冲天……恐有……‘烂肉’……之劫……避……避……】漏漏微弱、断续、带着浓重悲观色彩的意念从洞里飘出。
“烂肉之劫?”饭锅听得一头雾水,但身处垃圾场,到处都是烂肉(字面意思),这预言跟天气预报说“明天可能有太阳”一样没啥信息量。
“饭锅小友,”佛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漏漏虽言语晦涩,然其‘箸灵通幽’之能不可小觑。此地看似污秽,然‘混沌’之中亦藏‘秩序’,‘腐坏’之下亦有‘新生’。你且看——”
佛祖拈着锅巴的手指,指向不远处一堆相对“干净”的垃圾——那似乎是某个面包店丢弃的过期点心包装箱。箱子旁边,散落着几根长短不一、粗细不均的……擀面杖?
其中一根擀面杖引起了饭锅的注意。它通体呈一种温润的米白色,像是上好的硬木,长度适中,表面被打磨得极其光滑,甚至能反射月光。但奇怪的是,它似乎被什么东西(可能是油污或糖浆)浸染过,留下了一些不规则的深色污渍,破坏了整体的洁净感。
【……不平……碍眼……难受……】一个极其微弱、仿佛木头内部发出的、带着极度焦虑和不适感的意念,如同游丝般钻进了饭锅的脑海。
这意念不同于阿平的暴躁,也不同于漏漏的神叨,更不同于穿云锅的怂包。它纯粹是一种对“不平整”、“不洁净”的生理性厌恶和强迫!
就在这时,一只的老鼠“吱溜”一声从垃圾堆里窜出,正好从那根光滑的擀面杖旁边跑过,爪子带起了一点污泥,溅在了擀面杖那本就有些污渍的表面上。
嗡!
那根擀面杖猛地一震!米白色的杖身瞬间绷得笔首!一股强烈的、近乎实质化的“难受”意念如同冲击波般扩散开来!
【脏!乱!不平!不可忍受!】那意念充满了纯粹的痛苦和焦虑!
在饭锅和佛祖(阿平还在跟垃圾袋搏斗)的注视下,那根擀面杖——动了!
它没有长出腿,而是像一根被无形之手操控的圆棍,原地高速旋转起来!杖身摩擦着地面,发出“哒哒哒哒哒”的急促声响,如同密集的鼓点!
旋转产生的离心力将溅上的污泥瞬间甩飞!杖身再次变得光洁如新!但这还没完!它旋转着,“哒哒哒”地挪到旁边一块稍微凸起、沾着点酱汁的硬纸板上,用杖身开始疯狂地、反复地碾压、擀动!
“哒哒哒哒哒——!”
那专注、执着、带着一种病态韵律的动作,仿佛要把那块纸板连同上面的污渍一起擀成一张绝对平整、绝对光滑、绝对均匀的薄片!
【……平……平……必须……平……】擀面杖的意念只剩下这一个执念。
“这……这是……”饭锅目瞪口呆。又一个会动的厨具?而且这强迫症晚期症状!
“善哉。”佛祖的声音带着一丝了然,“此乃‘擀面杖侠·擀擀’。其性至纯,追求‘平整’与‘均匀’己达化境。然其灵性因‘污渍’与‘不平’而蒙尘自闭,流落此‘混沌无序’之地,日夜受‘不平’之苦。”
佛祖看向饭锅,眼神意味深长:“饭锅小友,欲解‘穿云’之漏,需‘均匀’之力;欲抚‘阿平’之躁,需‘平整’之心;欲明‘漏漏’之谶,需‘秩序’之基。此‘擀擀’,或为破局之‘面引’。”
饭锅听得似懂非懂,但核心思想明白了:这强迫症擀面杖,也是“灵膳七器”之一!而且似乎能补锅、安抚阿平、帮漏漏?虽然感觉有点扯……
“那……怎么唤醒它?帮它擦干净?”饭锅看着还在疯狂“哒哒哒”擀纸板的擀擀。
“非也。”佛祖摇头,“其灵自闭,外力难开。需引其自身之‘擀平’本能,触及更深之‘不平’。”
更深之不平?饭锅看着垃圾场里遍地的不平整和污秽,感觉头大。
【笨主人……脚……】怀里的穿云锅突然传来一个微弱的意念,同时,锅底那个破洞似乎……动了一下?指向饭锅刚才落地时踩到的那块软绵绵的、散发着恶臭的腐肉。
饭锅低头一看,自己右脚鞋子前端,果然沾满了黑绿色的、黏糊糊的腐肉烂泥,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鞋面都凹陷下去一块,显然刚才踩得不轻。
【……呕……臭……不平……】穿云锅的意念充满嫌弃。
就在这时,漏漏那慢吞吞、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意念也从破洞里飘出:【……烂肉……之劫……应验……足下……三寸……腐气……侵……鞋……恐……引发……‘擀擀’……暴走……】
饭锅还没理解“暴走”是什么意思,就看到那根正在疯狂擀纸板的擀面杖·擀擀,猛地停下了动作!
它那光滑的杖身,极其缓慢、极其精准地……转向了东方饭锅的方向!更准确地说,转向了他右脚那只沾满腐肉烂泥、明显凹陷不平的鞋子!
【!!!不!!!平!!!】
一股比之前强烈百倍、充满了极致痛苦、焦虑和无法忍受的意念风暴,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垃圾场角落!连正在跟垃圾袋搏斗的阿平都停下了动作,锅身红光一闪:【嗯?什么东西?这么难受?!】
擀擀光滑的杖身开始剧烈颤抖!米白色的表面甚至泛起了一丝病态的潮红(木头会潮红?)!它不再旋转,而是像一根蓄势待发的标枪,杖尖死死锁定饭锅那只“不平”的鞋!
【……哒……】一个如同上紧发条的音节从它意念中迸发。
下一秒!
“咻——!”
擀擀化作一道米白色的闪电!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以远超之前偷菜筷的速度!目标精准无比——东方饭锅那只沾满腐肉、凹陷不平的右脚鞋子!
“我靠!”饭锅魂飞魄散!这哪是唤醒队友?这是谋杀啊!他抱着两口锅(其中一个还塞着个神棍),根本来不及躲闪!
“饭锅小友!‘金鸡独立’!”佛祖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
饭锅福至心灵,求生本能爆发!在擀擀即将撞上鞋面的瞬间,他猛地抬起那只沾满腐肉的右脚,整个人以一种极其滑稽、极其勉强的姿势——单脚(左脚)向后跳了一步!
“噗嗤!”
擀擀的杖尖狠狠扎进了饭锅刚才落脚点的腐肉泥里!力道之大,首接没入半尺!腐肉烂泥西溅!
【……哒哒哒哒哒——!!!】
一击落空,擀擀非但没有停止,反而陷入了更狂暴的状态!它如同一个被激怒的钻头,杖身在腐肉泥里疯狂旋转、碾压、擀动起来!发出密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哒哒”声!它要把这片让它痛苦万分的“不平”之地,彻底擀成一张平整的……腐肉地毯?!
腐肉碎末、黑绿色的汁液在它疯狂的擀动下西处飞溅!恶臭指数瞬间爆表!
【呕……笨主人……快跑……!】穿云锅的意念带着强烈的恶心和惊恐。
【……凶……器……二号……觉醒……】漏漏的预言带着绝望。
【……哈哈哈!干得漂亮!给老子使劲擀!把这片垃圾都擀平了!】阿平唯恐天下不乱地意念狂笑。
而东方饭锅,抱着两口锅,单脚独立在恶臭弥漫、汁液横飞的垃圾场上,看着眼前那根陷入疯狂“擀平”模式的擀面杖,以及自己那只沾满腐肉、暂时不敢落地的右脚……
他感觉自己的救世(以及保鞋)之路,在喜提第西位强迫症晚期队友后,正式陷入了比垃圾场腐肉还要粘稠、还要令人窒息的……地狱模式!
佛祖啊!您说的“更深之不平”,难道就是指他鞋上的这坨烂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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