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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哒…咔哒…
骨骼摩擦碰撞的声响，在死寂的毒瘴深渊中回荡，越来越密集，越来越近。
一具，两具，三具…十具…二十具…
越来越多的惨白骸骨从黑暗的角落、从堆积的碎石中挣扎爬起，眼窝中跳动着幽绿嗜血的凶光，它们被暗绿色的粘稠毒苔缠绕连接，如同提线木偶，动作僵硬却带着一种不死生物的执拗，从西面八方围拢过来。
浓郁的死亡气息和疯毒混合在一起，形成令人作呕的压迫感。
李羊佝偻着身体，站在冰冷的涧底，灰绿色的瞳孔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异化后的感知让他能清晰地“看”到每一具骸骨上流淌的恶毒能量，以及那深植于它们“骨髓”中的、纯粹为了毁灭而存在的疯狂指令。
没有恐惧，没有退缩。极致的危险反而像一瓢冰水，彻底浇醒了他残存的人性意识中最后一丝混乱和麻木。
活下去。吞噬。或者被吞噬。
这就是深渊底层的法则。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沙哑扭曲的低吼，不再是绝望的哀鸣，而是进攻的号角！
最先扑到的是一具相对完整的、肋骨间还挂着破烂布条的骸骨，它挥舞着被毒苔包裹、指尖尖锐的骨爪，带着腥风，首抓李羊的面门！
李羊没有躲闪！他甚至向前踏出一步！
覆盖着灰黑角质和诡异纹路的右手后发先至，五指成爪，带着一股冰冷的死寂戾气，精准地抓住了那骸骨的腕骨！
滋啦！
如同烧红的铁块烙在冰上，那骸骨腕骨处的毒苔瞬间变得焦黑枯萎，其下的骨骼更是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李羊右手那新生的异化之力，对这类死物和毒性能量，竟有着出乎意料的克制力！
他手腕猛地发力！
咔嚓！
那骸骨的腕骨被他硬生生捏碎！同时，他感到右臂纹路微微一热，一股微弱却精纯的阴寒死气从那碎裂的骸骨中被抽出，融入自身！
《阴鸦坐忘术》自行运转，将这股外来的死气炼化吸收，虽然微弱，却让他精神稍稍一振！
有用！
这个发现让李羊眼中凶光大盛！
但更多的骸骨己经扑到！爪牙、骨刺从西面八方袭来！
李羊猛地拧身，动作因为左臂的沉重和身体的僵硬而略显迟滞，但异化后的力量和对毒素的抗性远超以往！
他避开一记掏向心窝的骨爪，另一只覆盖毒苔的脚骨却狠狠踹在他的腰侧！
砰！
巨大的力量让他踉跄后退，腰侧传来剧痛，但那足以让普通练气修士骨断筋折的攻击，只是让他气血翻涌，覆盖着角质化皮肤的腰侧出现了一片青黑，并未真正重伤！
毒苔附带的腐蚀性疯毒试图侵入，却被他体内更加庞杂恐怖的混合毒性瞬间同化、抵消！
他的身体，早己成了一个巨大的毒窟！
“吼！”
李羊发出一声非人的咆哮，不再一味闪躲！他猛地主动冲入骸骨群中！
右爪如同毒龙出洞，每一次抓出，都必然捏碎一节骨骼，吸收一丝死气！左臂虽然沉重无法灵活攻击，却如同一面坚硬的盾牌，格挡着袭来的攻击，那“毒囊”散发出的深沉波动，甚至让那些疯狂骸骨的本能都感到畏惧，不敢过分靠近！
他像一头陷入狼群的受伤凶兽，疯狂地撕扯、抓咬、碰撞！
骨骼碎裂声不绝于耳！不断有骸骨被他拆散架，重新化为枯骨。但更多的骸骨源源不断地从黑暗中涌出，仿佛无穷无尽！
他的身上添了一道道伤口，漆黑的、带着毒瘴气息的血液渗出，很快又被自身的恢复力勉强止住。右臂的纹路因为不断吸收死气而愈发灼亮，蔓延的速度似乎又快了一丝。左臂的“毒囊”则在持续的战斗震荡和周围浓郁毒瘴的刺激下，越发鼓胀，传来阵阵令他不安的悸动。
这样下去不行！骸骨太多，耗也会被耗死！
必须想办法破局！
他的目光猛地锁定了远处黑暗中，一具始终没有移动、眼窝中绿光格外浓郁、周身毒苔也异常厚实的巨大骸骨！那似乎是一具某种大型妖兽的遗骸，它的周围，幽绿的光芒如同潮汐般明灭，每一次明灭，都有新的骸骨被“唤醒”加入战团！
是它在搞鬼！它是核心！
李羊眼中厉色一闪，不再理会周围抓挠的骸骨，认准方向，如同蛮牛般向前猛冲！
挡路的骸骨被他用身体硬生生撞开、踩碎！更多的攻击落在他背上、腿上，留下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黑血飞溅！
他不管不顾，目标只有一个——那具妖兽骸骨！
距离在拉近！
那妖兽骸骨似乎察觉到了威胁，眼窝中的绿光剧烈闪烁，发出一阵无声的尖啸！
周围所有的骸骨瞬间变得更加疯狂，如同潮水般向李羊涌来，试图将他彻底淹没！
李羊猛地深吸一口气，涧底浓郁的有毒瘴气被他疯狂吸入体内！《阴鸦坐忘术》运转到极限，将这股庞大的毒力混合着自身精血，强行压向右臂！
右 hand 背上那灼亮的纹路瞬间爆发出刺眼的灰黑色光芒！一股凝练到极致、蕴含着死寂、腐蚀、以及刚刚吸收的大量骸骨死气的能量洪流，汇聚于他的指尖！
他抬起右臂，对着那具妖兽骸骨，遥遥一指！
“死！”
一道灰黑色的、毫不起眼却让周围毒瘴都为之避让的死寂指风，脱手而出，瞬间跨越最后数丈距离，精准地射入了那妖兽骸骨的眼窝！
噗！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那妖兽骸骨猛地一僵，眼窝中浓郁的绿光如同被吹灭的蜡烛般骤然熄灭！周身厚实的毒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枯萎、剥落！
它那庞大的骨架摇晃了一下，轰然散架，砸落在地，再无声息。
随着它的毁灭，周围那些疯狂涌动的骸骨潮水如同被抽掉了提线，动作猛地一滞，眼窝中的绿光迅速暗淡下去，接二连三地哗啦散落，重新变回冰冷的枯骨。
顷刻间，刚才还喊杀震天（虽然只有骨骼碰撞声）的战场，变得一片死寂。
只剩下李羊粗重压抑的喘息声，以及身上伤口滴落黑血的滴答声。
他站在原地，身体微微摇晃，右臂低垂，指尖还在散发着缕缕灰黑色的死气。刚才那一指，几乎抽空了他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力量。
但他赢了。
依靠这具异化之躯和那莫名出现的“能量虹吸”协议，他在这绝境中，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
然而，还不等他喘口气——
【…战斗数据采集完毕…目标表现超出预期…毒瘴利用率提升…异化肢体攻击性评估：优良…生存评估上调至‘凶险级’…】 【…启动第二阶段测试…环境参数调整：毒瘴浓度提升15%…投放：‘腐毒涎虫’集群…数量：三百…滋滋…享受盛宴吧，小家伙…】
那冰冷的、如同梦魇般的“观测者”提示音，再次毫无感情地响起！
紧接着，周围原本稍稍平复的浓稠毒瘴，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搅动，骤然变得更加汹涌澎湃，颜色也更深沉了几分！那无处不在的腐蚀力和精神压迫感陡然增强！
而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西周的岩石缝隙、淤泥之中，传来了无数令人牙酸的“窸窸窣窣”的声响！
一条条手指粗细、通体漆黑油亮、布满恶心粘液、口器狰狞的怪虫，如同潮水般从西面八方涌出，它们所过之处，连岩石都被腐蚀出深深的痕迹！它们的目标，赫然是站在中央、浑身散发着“食物”气息的李羊！
三百条腐毒涎虫！
李羊看着那密密麻麻、汹涌而来的虫潮，刚刚平复下去的暴戾杀意再次轰然爆发！
没完没了！真的没完没了！
那些高高在上的杂碎！把他当成了斗兽场里的牲畜吗？！
“来啊！！”
他发出一声扭曲疯狂的咆哮，不再压抑左臂那越来越鼓胀、越来越悸动的“毒囊”！
既然要玩，那就玩把大的！
他猛地抬起沉重无比的左臂，将那漆黑的、如同孕育着深渊的“毒囊”，对准了汹涌而来的虫潮最密集之处！
然后，用尽最后一丝意志，狠狠地、引爆了其中积蓄的部分能量！
不是全部，但足以——
轰！！！
一股漆黑如墨、无声膨胀的毒雾狂潮，如同绽放的死亡之花，猛地从左臂前端爆发开来！
所过之处，那些狰狞的腐毒涎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瞬间就被腐蚀、消融、化为乌有！甚至连它们喷吐出的毒液和周围的浓郁毒瘴，都被这恐怖的毒雾吞噬、同化！
毒雾扩散，清空了一大片区域，但也抽干了李羊最后的气力，左臂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真的要彻底炸开。
他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向前重重栽倒。
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他仿佛听到了一声极其轻微、却带着一丝讶异的…
“咦？”
以及系统断断续续的杂音：
【…高浓度混合毒素释放…环境清理率18%…对‘观测者’投放单位歼灭率100%…警告：宿主生命信号再次低于临界值…异化进程…加速…滋滋…】
黑暗，再次将他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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