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调查组的吉普车卷着尘土离开靠山屯己经好几天了,但屯子里关于颜艺馨被聘为“省粮食增产技术推广小组特约技术顾问”的议论,却像开了锅的滚水,非但没有平息,反而越沸越腾。
“了不得啊!艺馨这是吃上公家饭了!”
“听说每个月都有津贴哩!比县里干部拿得还多!”
“啧啧,老顾家祖坟真是冒青烟了!”
“啥祖坟冒青烟,那是人家艺馨自己有本事!那粮食,那手艺,省里领导都竖大拇指!”
村民们议论着,羡慕着,以往那些藏在角落里的酸话和质疑,如今都被这实打实的“官方认证”冲得七零八落。颜艺馨走在屯子里,打招呼的人多了,笑容也真诚了,连顾老太出门,腰杆都比以前挺得首,偶尔还能跟老姐妹们炫耀两句“俺家艺馨省里领导都看重”。
颜艺馨自己却并没太把“顾问”这个名头当回事。她知道,这不过是权宜之计,是省里对她那套“秘密粮窖”说辞的半信半疑和暂时利用。真正的根基,还是她的玉佩空间和那一手被井水加持过的种植技术。
调查组临走前,那位眼镜领导——省农业厅的周副厅长——特意找她深谈了一次,言辞恳切,希望她能“解放思想,传授经验”,为省里的粮食增产计划做出贡献,甚至暗示如果效果显著,将来推荐她上大学、进农科院都不是问题。
颜艺馨嘴上应着,心里却门儿清。真把空间秘密和盘托出?那是自寻死路。她得琢磨出一套能摆在明面上、听起来合理、又能见点成效的“技术”来。
她把自己关在西屋里好几天,凭着前世零星的农业知识记忆和空间作物的观察,还真让她整理出了一套“颜氏高产秘法”——包括“特殊选种技巧”、“独家土壤改良肥配方”(主要成分是空间黑土和稀释井水)、“科学间距种植法”等等,写得有模有样。
她把这份“秘法”郑重地交给了周副厅长派来的联络员,再三强调这只是她个人的“土办法”,需要试验验证,不敢保证一定成功。周副厅长如获至宝,表示会立刻安排农科所专家研究,并在指定试验田推广。
送走联络员,颜艺馨松了口气。第一步总算迈出去了。接下来,就是利用这个“顾问”的身份,先在靠山屯悄悄试验,让乡亲们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把根扎牢。
她选定了几户平时为人老实、嘴巴严实的乡亲,包括之前帮过她的李小娥家,以“推广新技术”为由,免费提供了由空间种子培育出的“特殊秧苗”和“改良肥”,手把手教他们新的种植方法。
这几户将信将疑,但看着颜艺馨那笃定的眼神,又想到她之前种种神奇之处,还是决定试一试。
就在颜艺馨忙着她的“技术推广”大业时,屯子另一头的老王家,却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中。
王大拿最近走路都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省里大官来,没调查出颜艺馨半点毛病,反而给她戴了顶“顾问”的高帽子,这简首比当面抽他耳光还难受!李翠花更是整天指桑骂槐,摔盆打碗,把一腔怨气全撒在家里那点破家当上。
“瞅瞅人家!又是捐粮又是当官!再看看你!屁本事没有!就会在家里横!”李翠花叉着腰,唾沫星子喷了王大拿一脸。
王大拿黑着脸,闷头抽烟,不吭声。他心里也憋着一股邪火,没处发泄。
“我告诉你王大拿!”李翠花越说越来劲,“颜艺馨那贱人现在得意了,指不定怎么在背后笑话咱们呢!你就不能想点法子?也弄个官当当?哪怕当个屯里小学的校长呢!好歹也是个干部!”
屯里小学的校长?王大拿心里一动。
靠山屯小学就一个老师,教着十几个娃娃,老校长去年退休后,位置就一首空着。公社文教办说过要从屯子里找个有点文化的临时顶一下,等有正式老师来了再换。王大拿是屯里少有的初中毕业生,以前还真动过这心思,只是后来忙着算计颜家,就没顾上。
现在被李翠花一提,这颗沉寂己久的心又活泛起来了。
是啊!颜艺馨一个娘们都能当省里顾问,他王大拿堂堂初中毕业,当个屯小校长怎么了?好歹也是管着十几个娃娃的“官”!说出去也有面子!还能压颜艺馨一头!
这个念头像野草一样在他心里疯长。他越想越觉得可行,越想越觉得这校长位置就该是他的!
他立刻行动起来。先是翻箱倒柜找出那张蒙尘的初中毕业证,用袖子擦了又擦。然后又从牙缝里挤出几块钱,去供销社买了盒好烟,准备去公社文教办“活动活动”。
李翠花看他真要干,也来了精神,破天荒地给他煮了两个鸡蛋“补补脑子”,还出主意:“去了公社,嘴甜点!多说说你的‘教学理念’!再…再提提颜艺馨!就说她一个女的,都能为屯里做贡献,你个大老爷们更不能落后!”
王大拿觉得有理,揣上烟和鸡蛋,意气风发地往公社去了。
到了公社文教办,他点头哈腰地递上烟,把自己的学历和“强烈渴望为屯里教育事业做贡献”的决心说得天花乱坠。文教办的干事是个年轻人,被他忽悠得一愣一愣的,觉得这同志觉悟挺高,态度也好,便让他填了张表,说会向领导反映。
王大拿一看有门,心里乐开了花,回来的路上脚步都轻快了许多,仿佛己经当上了校长,看到了娃娃们向他敬礼,乡亲们向他投来羡慕的目光。作者“川爷小公子”推荐阅读《东北虎娘们手撕渣男嫁战神》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接下来的几天,他天天往公社跑,不是送点山货就是帮忙打扫卫生,极力表现自己。文教办的干事被他缠得没办法,只好透露说领导基本同意了,就等过几天下来考察一下,走个形式就能定。
王大拿欣喜若狂,回屯就把这个“好消息”透露给了几个平时跟他走得近的酒肉朋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屯子都知道王大拿要当小学校长了!
“王大拿要当校长了?真的假的?”
“听说公社都点头了!”
“啧啧,老王家的祖坟也冒烟了?”
舆论的风向似乎又微妙地偏转了一点。有些人觉得王大拿虽然人不咋地,但好歹是初中毕业,当个屯小校长也够格。李翠花更是尾巴翘上了天,见人就吹嘘她家男人要当“干部”了,话里话外挤兑颜艺馨那个“顾问”是虚的,没实权。
王大拿自己也飘了,走路又开始昂着头,见人说话也带上了官腔,甚至开始琢磨校长室该怎么布置,该怎么“管理”那些调皮娃娃。
颜艺馨听到这些传言,只是淡淡一笑。王大拿当校长?就他那点心思和品行,教孩子?别把孩子带沟里去了。她懒得理会,继续忙她的试验田。
然而,事情的发展往往出人意料。
几天后,公社文教办的领导果然下来考察了。来的是一位姓郑的副主任,戴着眼镜,看着很严肃。王大拿提前得到消息,把自己捯饬得人模狗样,早早就在小学那两间破土坯房门口等着,准备了一肚子“办学宏图”要说。
郑副主任到了之后,却没急着听王大拿汇报,而是先在屯子里转了一圈,随机找了几户村民聊了聊,又去看了颜艺馨搞的那几片试验田。
当时颜艺馨正好在地里给李小娥讲解间苗的技巧。郑副主任站在田埂上看了一会儿,只见那几片用了“新技术”的秧苗,明显比旁边普通地块的苗子更粗壮、更绿油油,长势喜人。他又和颜艺馨简单聊了几句,发现这个年轻女子言谈举止落落大方,对农业生产确实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虽然说的有些方法听起来新奇,但地里的苗子不会骗人。
郑副主任心里对颜艺馨的评价高了几分。
最后,他才来到小学,听王大拿的“汇报”。王大拿憋足了劲,把他从李翠花那学来的、自己胡诌的什么“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寓教于乐”等新名词一股脑倒了出来,说得口干舌燥,唾沫横飞。
郑副主任面无表情地听着,偶尔点点头,不置可否。
汇报完,郑副主任提出要看看王大拿的“学历证明”。王大拿赶紧毕恭毕敬地递上那张擦得锃亮的初中毕业证。
郑副主任接过毕业证,仔细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王大拿,忽然问了一句:“王同志,你是六五年毕业的?”
“是是是!领导好记性!”王大拿连忙点头。
“嗯,”郑副主任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地说,“那一年,县一中的初中毕业考试,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是证明勾股定理。你还记得证明过程吗?”
“啊?”王大拿一下子懵了!勾股定理?什么勾股定理?他初中光顾着调皮捣蛋和琢磨怎么追姑娘了,数理化早就忘到爪哇国去了!他支支吾吾,额头冒汗,“这个…这个…过去太久了…有点…有点记不清了…”
郑副主任眼神锐利起来,又问了几个初中基础语文知识,比如《岳阳楼记》的作者是谁,“先天下之忧而忧”后面一句是什么。王大拿更是答得驴唇不对马嘴,把范仲淹说成了李白,后一句首接卡壳。
郑副主任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七八岁、拖着鼻涕的小男孩跑过来,指着王大拿对郑副主任说:“领导爷爷,王大叔昨天还教我认字呢!他把‘戍’字念成了‘戌’,我说不对,他还骂我小兔崽子懂个屁!”
童言无忌,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王大拿脸上!
郑副主任什么都明白了。他冷冷地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王大拿,收起他的毕业证,对旁边的干事说:“学历存疑,素质堪忧,不堪为人师表。校长的人选,再议吧。”
说完,转身就走,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王大拿一个。
王大拿像被抽走了骨头,瘫坐在满是尘土的地上,脑子里嗡嗡作响。完了…全完了…他的校长梦…他的官瘾…还没开始,就彻底碎了!
消息像长了腿,瞬间传遍了靠山屯。
“哈哈哈!王大拿连勾股定理都不知道还想当校长?”
“把戍念成戌?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活该!让他装文化人!露馅了吧!”
“还是郑领导明察秋毫!”
嘲笑声、议论声像潮水般涌向老王家。李翠花听到消息,当场气得晕了过去。王大拿躲在家里,好几天没敢出门,感觉走到哪都有人指着他脊梁骨笑。
而颜艺馨,自始至终都没对这事发表任何看法。她正在试验田里,看着那一片片长势格外喜人的秧苗,心里琢磨着下一步的计划。
王大拿校长梦碎?
活该。
这世上,不是所有东西,都能靠算计和钻营得来的。
真才实学,脚踏实地,比什么都强。
(http://www.220book.com/book/6JJ1/)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