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宫顶层，大贤者办公室的奢华与窗外须弥城的喧嚣被厚重的橡木门隔绝。
空气里沉淀着昂贵的沉檀墨香，混合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陈旧纸页与权力发酵的微妙气息。
阿扎尔的身影埋在一堆象征权威的卷宗之后，听到开门声，他缓缓抬起头，脸上那份虚假的“意外”如同排练了千百遍般精准。
“洛伊，你来了。”
他声音温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掌控感，仿佛对弈者看着棋子走入预定位置：
“关于你申请的‘深层观测阵列’经费报告，我己仔细看过了……”
你并未回应那份虚伪的客套，步履沉稳地走进房间。
目光锐利如鹰隼隼，瞬间扫过那张巨大的书桌——那本散发着油墨清香的《虚空之光》期刊，如同烫手的赃物，被刻意压在几份不起眼的文件下，却仍刺眼地露出了刊载其“大作”的彩页一角。
没有愤怒的质问，没有失控的咆哮。
你只是随意地在办公桌对面的高背椅上坐下，姿态甚至称得上几分慵懒，仿佛这里并非权力的心脏，而只是一处寻常驿站。
这份刻意的松弛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蔑视——你从未将他视作导师，此刻更是撕破了那层伪装的遮羞布。
“哦？是吗？”
你的声音平静得如同深潭，不起波澜。视线却精准地钉在那份期刊露出的页角上，然后缓缓抬起，如同冰冷的探针，穿透阿扎尔脸上勉强维持的和煦假面，首刺其眼底：
“看来，大贤者阁下近来对沙漠星象学也颇有心得——这篇《赤王陵地脉与古星垣映射关系新证》……立意宏大，见解‘独到’，想必耗费了您不少的心力吧？”
阿扎尔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如同风干的泥塑面具。
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被他强行压下，喉结滚动了一下，干咳一声，试图用更“谦逊”的姿态粉饰掠夺：
“呵呵……身为教令院的大贤者，总需为这知识殿堂添砖加瓦。不过是些……粗浅的整合梳理工作，抛砖引玉，抛砖引玉罢了。”
他刻意加重了“整合梳理”一词，企图将剽窃轻描淡写为再创作。
“‘整合’？”
你嘴角勾起一丝极淡、却锋利如刀的讥诮诮：
“这个词用得妙。能将他人皓首穷经的心血，如此‘巧妙’地融为一炉，化为己用，确实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你没有纠缠于指责，那太廉价。
话锋陡然一转，如同利刃出鞘，首指核心：
“倒是我那份‘深层观测阵列’的构想报告，想必也入了您的法眼？所需的资源……确实‘非同小可’。”
你刻意在“非同小可”上停顿，目光如实质般落在阿扎尔脸上，观察着他因被戳穿而略显僵硬的表情。
他立刻顺着台阶下移，试图重掌主动权，声音里带上刻意营造的权威感：
“确实非同小可！洛伊，构想大胆！但这预算……几乎抵得上明论派半年的基础研究经费了！教令院的资源并非取之不尽，每一分摩拉都需要用在刀刃上。你的项目，风险与投入……是否过于失衡了？”
他试图用“大局”和“风险”来压制你。
“‘心力’？”
你轻轻摇头，仿佛在品味一个有趣的词，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一种洞穿虚伪的穿透力：
“我的这点专注星图的微末心力，与您日理万机、操持整个教令院、甚至还要‘亲力亲为’填补学术版图的‘心力’相比，不过是沙海中的一粒尘埃，微不足道。”
你微微前倾，双手交叠置于膝上，声音陡然压低，如同毒蛇吐信，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力和冰冷的算计：
“不过，大贤者阁下，您难道没有察觉，教令院这座宏伟的知识殿堂，其穹顶之上，正悄然出现一个令人遗憾的‘真空’吗？”
你刻意停顿，让“真空”二字在奢华的办公室里回荡：
“那些更幽深、更接近禁忌、也更可能触及永恒奥秘的边缘领域……它们需要一个‘填补者’，一个敢于踏入这片无人之地的先锋。一个……能为您补全这‘智慧版图’最后、也是最关键那块拼图的人。”
你的目光紧紧锁住阿扎尔那双因贪婪而微微放大的瞳孔，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地投下诱饵：
“而我，洛伊·德·圣西尔，恰好拥有您此刻最需要的钥匙——赤王陵最深处解读出的禁忌知识碎片，以及在那片被诅咒星空下磨砺出的、独一无二的洞察力。它们……可以成为您手中最锋利的笔，为您己经璀璨的‘学术遗产’，增添足以改写学科历史、真正前无古人的、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你加重了“署名‘阿扎尔’”，如同在描绘一幅令人心醉的蓝图：
“一篇篇足以让后世仰望的重量级论文……您觉得，这份填补‘空白’的价值，是否值得……更大的投入？”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阿扎尔略显粗重的呼吸声。他身体前倾的幅度更大了，几乎要越过桌面，那双深陷的眼窝里，权力的欲望与对不朽声名的贪婪炽热地交织着，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代价呢？”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被诱惑灼伤的沙哑，急切地追问：
“你想要什么？仅仅是……经费和支持？”
他显然不信如此简单，这诱惑太大，代价必定不菲。
“经费和支持，是支撑探索的基石。”
你坦然承认，指尖在光洁的木质扶手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而冷硬的轻响，如同倒计时的钟摆：
“但更重要的，是‘空间’。一个绝对的、不受任何干扰、不被庸碌质疑声玷污的‘空间’。我需要能够调用教令院最深处那些被封存、被贴上‘禁忌’标签的古老档案的权限；我需要一条能绕过所有繁文缛缛节、官僚壁垒，首达目标核心的‘绿色通道’；我更需要……”
你再次停顿，目光锐利如刀，首刺阿扎尔心底：
“在某些关键位置、关键节点上，获得您的……‘便利’。唯有如此，我才能为您，也为这座教令院，挖掘出深埋于禁忌之下的、足以震撼世界的‘真相’。”
你将以“真相”为名的利刃，悄然递到了贪婪者的手中，而剑柄，正指向权力核心更深处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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