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佑搭乘的马车沿着千岩军严密驻守的交通要道一路向北,车轮碾过平整的石板路,发出规律而单调的辘辘声。
窗外,璃月郊外的景色逐渐褪去了港口的繁华,显露出荻花摇曳、水泽遍布的旷野风貌。
虽路途不近,但得益于这条高效畅通的官道,日头尚未升到最高处,那座依托于参天巨树而建的奇特建筑——望舒客栈,便己映入眼帘。
客栈的构造总能引人惊叹。
庞大的树干是其天然核心,楼阁廊桥依附着枝干盘旋而上,巧妙地将人造之物与自然伟力融为一体。
地面层是烟火气十足的食肆,人声鼎沸;
而高悬于树冠之间的部分,则是供旅人休憩的客房,云雾缭绕,仿佛远离尘嚣。
南佑踏上那架吱呀作响的木质升降梯,随着它缓缓上升,视野逐渐开阔。
目光掠过远处一道明显新近毁坏的栈桥时,他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混合着荒谬与怀念的笑意。
前世游戏中的记忆碎片悄然浮现——那是两位性情中人狭路相逢,二话不说便大打出手留下的“杰作”。
每日委托中听闻这桩趣闻时的忍俊不禁,此刻仿佛穿越了时空,在此地产生了微妙的共鸣。
“掌柜的,订一间房。”
南佑走向柜台,对柜台后的菲尔戈黛特说道。
这位气质干练的女性是客栈的真正主人,一位来自蒙德却在此地扎根的商人。
有趣的是,即便是蒙德来的旅人,也大多不识得这位同乡。
“哟,稀罕面孔呐!”
接话的却是男掌柜淮安,一个地道的璃月人。
他偶尔会前往月海亭办理事务,与南佑有过数面之缘。
“月海亭的南佑秘书怎么得闲光临鄙店了?”
“最近璃月港风波不断,难得休假,出来散散心。”
南佑笑了笑,语气尽量轻松自然,试图掩盖内心深处因【虚无】命途和模拟记忆而残留的波澜。
“好嘞!熟人必须算您半价!”
淮安利落地取出一串钥匙,递给南佑:
“房间在楼上,清净,视野也好。”
南佑接过钥匙,步入房间。陈设雅致,推开窗,极目远眺,甚至能望见璃月与蒙德的交界——石门。
他正望着远处出神,试图理清纷乱的思绪,盘算着如何“偶遇”旅行者......
骤然间,一股冰冷而锐利的感知力毫无征兆地笼罩了他!
南佑猛地回头,心脏几乎漏跳一拍——只见一位身形清瘦、面容俊美的少年悄无声息地立于房间中央,翠色的眼瞳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周身弥漫着非人的静谧与极强的压迫感。
正是守护此地的那位夜叉仙人——魈。
“呃,降魔大圣?”
南佑压下心惊,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
“不知......有何贵干?”
魈的眉头微蹙,那双能洞穿妖邪的金眸中闪过一丝清晰的疑虑与审视:
“你身上的气息......很奇特。”
他顿了顿,似乎在仔细分辨:
“不属于提瓦特既存的任何一种元素力......更像是一片......虚无的空洞。”
南佑心中剧震!
【虚无】命途的力量竟被这位感知敏锐的仙人一眼看破!
他喉头有些发干,正飞速思考该如何解释这根本无法解释的力量来源…
所幸,魈并未深究下去。
“罢了。”
他移开视线,语气依旧清冷,却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宽容:
“凡人亦有不愿示人之秘。近期璃月港异动频生,邪祟躁动不安。我需知晓城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这话如同一根针刺破了南佑强装的镇定,也将他的注意力拉回了现实。
他深吸一口气,将请仙典仪上那惊世骇俗的一幕——岩王帝君遇刺陨落——尽可能清晰地陈述给魈听。
“......帝君......竟遭此厄......”
魈低声重复了一句,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裂痕,那是混杂着震惊、难以置信与深沉痛楚的表情。
他沉默了片刻,声音低沉了许多:
“我…无法想象失去帝君的璃月,未来将走向何方......璃月七星,在此事中又扮演了何种角色......”
南佑静静地注视着这位因守护璃月而备受尊崇的仙人此刻流露出的迷茫与哀恸,心中竟生出一种奇特的、近乎冷静的旁观者兴致。
“那么,降魔大圣。”
他轻声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引导:
“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做?”
“契约不可违背。”
魈的眼神重新凝聚起锐利的光:
“我将即刻动身,前往绝云间寻访削月、理水、留云三位真君,共商对策。”
“请稍等。”
南佑适时开口,脑中回忆着剧情的关键节点:
“不知仙家是否感应到了…‘百无禁忌箓’的气息正再度显现于世间?”
魈闭合双目,周身仙力微漾,似在仔细感知。
片刻后,他睁开眼,目光再次落回南佑身上,带着一丝探究:
“确有感应。虽微弱,却纯正。你知晓此事?”
“持有它的人——”
南佑肯定地点头,语气慎重:
“或许将成为我们应对眼下危局最为重要的…帮手与变数。”
“......无趣。”
魈的评价简短而冷淡,但似乎默许了南佑的提议:
“既如此,便由你在此代为接引吧。若她持箓而来,你可代我初步回应。”
话音落下,魈的身影便开始变淡,如同融入空气中的一缕清岚。
在彻底消失前,他留下了最后的告诫,声音缥缈却带着仙家不容置疑的威严:
“凡人,谨记。仙魔之威,非凡胎所能轻易承受。过分接近,恐折损汝之气运与魂灵。”
余音袅袅,房间内己空无一人,只留下南佑独立窗前,掌心那枚草元素神之眼微微发热,而体内那股【虚无】的力量,则在仙人的威压散去后,如同深流般再次缓缓沉寂下来。
他的计划,终于迈出了实质性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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