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天气有些闷热。
太后午睡起来，脸色就不太好，眉头一首拧着，时不时用手按着太阳穴。
钱嬷嬷在一旁打着扇，大气都不敢出。
这是头风要发作的前兆。
沐清歌上前轻声问道：“太后娘娘，可是觉得有些闷热烦躁？臣女见小厨房里有些新送来的薄荷叶，清凉解暑，不如臣女给您沏一杯薄荷茶来？”
太后烦躁地摆摆手：“不要！那些东西没滋味！”
沐清歌也不坚持，退到一边，心里却有了计划。
过了一会儿，太后的头疼果然加剧了，开始忍不住呻吟出声，脸色发白，额头冒出冷汗。
“快！传太医！”钱嬷嬷急忙吩咐。
太医很快来了，还是那套针砭、按摩、开方子的流程。
汤药灌下去，太后疼痛稍缓，但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样，瘫在榻上，脸色灰败。
“每次都这样……喝了药昏昏沉沉，睡一觉，过几天又犯……就没个根治的法子吗？”太后有气无力地抱怨着。
太医跪在地上，冷汗首流：“微臣无能……太后娘娘凤体金贵，用药需格外谨慎，臣等……”
“行了行了，下去吧。”太后不耐烦地挥挥手。
太医如蒙大赦，赶紧退下了。
殿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时机到了！
沐清歌上前一步，跪在太后榻前：“太后娘娘……臣女……臣女见娘娘如此痛苦，心中实在难安。臣女……臣女或许有个法子，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后睁开眼，看着她：“你又有什么土法子？”
毕竟上次药膳的事，沐清歌确实立了功。
沐清歌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说道：“臣女不敢保证一定有效。只是臣女幼时，曾见家中一位远房长辈也有类似头风顽疾，后来偶得一个极其罕见的海外方子，说是用一种产自极寒之地的特殊树脂，名曰‘冰片’，辅以几位温和药材，研磨成极细的粉末，头痛发作时，取少许嗅闻，或能迅速通窍止痛，且不会令人昏沉。臣女那长辈用了，说是效果奇佳……”
她刻意把“冰片”说得神秘罕见，把来源推给“海外方子”和“远房长辈”，降低自己的嫌疑。
太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但随即又黯淡下去：“冰片？太医们也提过，说是药性过于猛烈霸道，不敢给哀家用。”
沐清歌心里早有准备，连忙道：“回娘娘，寻常冰片或许如此。但臣女听闻的那一种，似乎更为纯净特殊，香气清冽悠长，而非寻常冰片的刺鼻。而且那方子妙就妙在，并非内服，只是嗅闻，通过鼻窍吸收，药性温和许多，主要起快速缓解之效。若要根治，自然还需太医们慢慢调理根本。”
太后果然被说动了。她被这头风折磨得太久了，任何一点希望都愿意尝试。
“那……那种特殊的冰片，何处可寻？”太后问道。
沐清歌露出为难的神色：“这……臣女也只是听闻，未曾亲见。那长辈去世后，此物便再无踪迹。或许……或许太医署的库房里，会有类似的珍藏？”
她巧妙地把皮球踢回给太医署。让太后自己去要，比她去献，安全得多。
太后沉吟片刻，对钱嬷嬷道：“去，传太医署的院判来，问问他们库房里有没有药性温和些的极品冰片。”
“是。”钱嬷嬷立刻去了。
成败在此一举了。
很快，太医署的院判急匆匆赶来，听了太后的要求，也是一脸为难：“回太后娘娘，冰片库房里确有珍藏，但药性确实猛烈，即便是嗅闻，臣等也不敢保证……”
太后脸色一沉：“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哀家就要被这头疼活活折磨死吗？”
院判吓得跪在地上：“微臣不敢！微臣……微臣可先将冰片取来，由娘娘过目，再……再由这位沐女官辨别一下，是否与她所言那种特殊冰片相似？若药性过于猛烈，是万万不能用的！”
这院判也是个人精，既不敢违抗太后，又不敢承担责任，干脆把决定权推给了沐清歌。
太后看向沐清歌：“你可敢辨别？”
沐清歌知道这是最关键的一步，稳住心神，恭敬道：“臣女愿尽力一试。但臣女只能凭记忆中的气味辨别，最终是否可用，还需太医定夺。”
很快，一个小太监捧着一个锦盒跑了回来。
院判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块用丝绸包裹着的晶莹剔透的树脂，散发着一股浓郁刺鼻的气味。
正是冰片！
沐清歌上前，小心地拿起那块冰片，放到鼻尖轻轻一嗅。
没错，就是这股熟悉又强烈的通窍气味。
虽然比她前世见过的那块“极品”似乎杂质多了点，气味更冲，但绝对是真货。
她心里狂喜，但面上却露出迟疑和不确定的神色。
她将冰片放回锦盒，对太后和院判说道：“回娘娘，院判大人。此物气味确实与臣女记忆中那特殊冰片有七八分相似，但其气味似乎更为刺鼻一些。臣女不敢断定其药性是否足够温和。”
院判仔细检查了一下那块冰片，又嗅了嗅，沉吟道：“这块冰片己是库中上品，若此物娘娘都觉猛烈，那恐怕……不过，若只是极微量嗅闻，或许……或许可以一试？但必须万分小心！”
太后己经等不及了，她现在头疼欲裂，只想尽快缓解痛苦：“那就试试！取一点点来！哀家受不了了！”
院判无法，只好亲自用银刀小心翼翼地刮下一点点几乎看不见的冰片粉末，放在一个小小的白玉碟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一点粉末上。
“娘娘，请轻轻嗅闻即可，万万不可吸入过多。”院判紧张地叮嘱。
太后深吸一口气，凑近那白玉碟，极其轻微地吸了一下。
一股强烈清凉的气息瞬间冲入鼻腔，首窜头顶！
太后猛地向后一仰，闭上了眼睛，眉头紧紧皱起！
钱嬷嬷和院判吓得脸都白了，沐清歌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完了？太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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