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天，沐清歌忙着手头的事，还真抽空去找了相熟的太医，要了几包最普通的治疗风寒发热的药材，打算找个稳妥的小太监给浣衣局西三院那个叫小翠的宫女送去。
然而，还没等她派人去送，麻烦就来了。
这天早上，沐清歌正在伺候太后用早膳，钱嬷嬷突然脸色凝重地走进来，在太后耳边低语了几句。
太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目光锐利地扫向沐清歌。
沐清歌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沐清歌。”太后的声音冷冰冰的，“你昨日可曾见过一个浣衣局的宫女？”
沐清歌心头一凛，果然！那件事有问题！
她稳住心神，老实回答：“回娘娘，确有此事。昨日臣女回宫时，遇到一个自称浣衣局宫女小翠的，哭诉其姐病重，求臣女赐药。臣女见她可怜，便答应帮她寻几副寻常风寒药。”
“哦？只是寻药？”太后语气莫测，“她可曾给过你什么东西？”
沐清歌立刻想起那个荷包，连忙从袖袋里拿出来：“回娘娘，她执意塞给臣女一个荷包作为谢礼，臣女推辞不过，本想日后寻机会还她。”
她双手将荷包呈上。
钱嬷嬷上前接过荷包，检查了一下，然后从里面倒出几块碎银子和一支普通的银簪。
看起来似乎没什么特别。
但钱嬷嬷的脸色却更加凝重了。
她拿起那支银簪，仔细看了看簪头的梅花造型，然后用手捏住簪身，轻轻一拧。
竟然拧开了！
那簪子是空心的！
钱嬷嬷将空心簪身对着白玉托盘轻轻一倒，一些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白色粉末，洒落在了托盘上。
陷阱！这果然是个陷阱！
太后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碟乱响：“好啊！真是好手段！沐清歌，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太后娘娘明鉴！”沐清歌噗通一声跪下，但脑子却飞速运转，“臣女绝对不知道这簪子里有东西！臣女与那宫女素不相识，更无冤无仇，为何要收受她如此隐秘的馈赠？这分明是有人借她之手，陷害臣女！请娘娘彻查！”
太后目光冰冷地看着她，没有立刻说话。
她当然不相信沐清歌会蠢到用这种方式收受好处，但这东西确确实实是从她身上搜出来的。
“钱嬷嬷，去验验，这是什么？”太后冷声道。
钱嬷嬷取来银针和水，小心翼翼地检验那些粉末。
银针没有变黑，但将少量粉末溶于水后，喂给一只小鸟，小鸟很快就变得躁动不安，扑腾了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回娘娘，”钱嬷嬷神色凝重，“此物并非致命毒药，似乎是一种能令人情绪亢奋、心神不宁的药物。若是少量多次加入饮食中……”
后面的话她没说，但意思很明显。
这药如果下给太后，短期内看不出什么，但时间长了，就会让太后变得焦躁易怒，甚至精神失常。而负责太后药膳的沐清歌，就是最大嫌疑人！
好歹毒的计策！不是立刻致命，而是慢性折磨，还能完美嫁祸！
这幕后之人，心思太缜密太恶毒了！
“娘娘！”沐清歌抬起头，眼“臣女有一法，或可证明清白，并找出幕后主使！”
“说！”太后显然也动了真怒。
“请娘娘立刻派人暗中控制住浣衣局西三院那个叫小翠的宫女，但先不要审问她。然后……”沐清歌压低了声音，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太后听着，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钱嬷嬷，按她说的去办。”
“是！”钱嬷嬷立刻领命而去。
沐清歌依旧跪在地上，她在赌，赌那个小翠只是个被利用的棋子，赌幕后之人会心虚，会有所行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殿内气氛压抑得可怕。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钱嬷嬷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粗壮的嬷嬷，押着一个浑身发抖的小宫女，正是那个小翠。
“娘娘，”钱嬷嬷回禀道，“人己经控制住了。按照沐女官的意思，奴婢派人暗中散布消息，说是沐女官进献的药材有问题，正在被严加审问。果然有人坐不住了。”
钱嬷嬷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纸包：“这是贤妃娘娘宫里的一个二等太监，偷偷摸摸想去浣衣局‘处理’掉这个丫头时，被我们当场拿住的。从他身上搜出了这个。”
纸包打开，里面是一些白色的粉末，看起来和簪子里的几乎一样。
太后脸上的怒气几乎要化为实质：“好一个贤妃！好一个笑面佛！真是深藏不露啊！”
“娘娘，那太监嘴硬得很，只说是看这小宫女不顺眼，想教训她……”钱嬷嬷低声道。
“给哀家撬开他的嘴！”太后厉声道，“用尽一切办法！哀家要知道到底是谁指使的！”
“是！”钱嬷嬷再次退下。
太后这才把目光投向依旧跪着的沐清歌：“这次，又多亏了你机警。”
若不是沐清歌提前识破陷阱，并想出将计就计的办法，恐怕等药效发作，她就百口莫辩了。
“臣女不敢，是娘娘洪福齐天。”沐清歌低头道，心里后怕不己。这次真的太险了。
很快，钱嬷嬷就回来了，脸色更加难看：“娘娘，那太监……咬舌自尽了。”
死无对证！
太后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没有首接证据，光凭一个太监和一点药粉，根本动不了一位得宠的妃嫔。
“把那个小宫女，打发去最苦的辛者库，永不赦免。”太后疲惫地挥挥手，“至于贤妃……哀家心里有数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沐清歌和钱嬷嬷退了出来。
钱嬷嬷看着她，叹了口气：“沐女官，在这宫里，心善是好事，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今日之事，就是个教训。”
“谢嬷嬷教诲，清歌铭记于心。”沐清歌真心实意地说道。
经过这一遭，她算是彻底领教了后宫争斗的残酷和诡诈。
晚上，她回到房间，身心俱疲。
窗户再次被叩响。
她己经没力气去惊讶了。打开窗，拿起纸条。
上面的字迹比平时似乎潦草了一点：
“贤妃。其兄掌京城戍卫。小心。”
靖王这是在告诉她，贤妃为什么要对她下手。
因为贤妃的哥哥掌握着京城戍卫的兵权，而沐清歌的父亲沐擎天手握边关大军军权。
贤妃是不是担心沐家会支持其他皇子，或者被靖王拉拢，从而影响她哥哥的地位甚至大皇子的前程。
所以想提前除掉沐清歌这个潜在的桥梁，或者单纯就是想搞垮沐家。
贤妃是吧？
这个仇，她记下了。
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京城戍卫的兵权……或许，可以想办法给贤妃的哥哥，找点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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