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宫宴的日子转眼就到了。
宫里到处张灯结彩，透着喜庆的气氛。
慈宁宫也比平时热闹了些，不少有头有脸的宗室命妇和得宠的妃嫔都早早过来给太后请安。
沐清歌一大早就起来忙活，安排宴席座位、检查菜品、督促宫女太监，事事都要经心。
今天这场合，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她，等着挑错呢。
快到晌午时，有小太监来报，说是沐将军府的柳姨娘和二小姐沐婉柔到了宫门外候着了。
太后正和几位老王妃说着话，闻言笑了笑：“让她们进来吧。清歌，你也有些日子没见家人了，去迎一迎吧。”
“是。”沐清歌行礼退下，心里却绷紧了一根弦。
走到慈宁宫门口，远远就看见柳姨娘和沐婉柔盛装打扮，由小太监引着，正往这边走来。
柳姨娘穿着一身崭新的绛紫色诰命服，头上珠翠环绕，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努力想摆出贵妇的派头。
沐婉柔则是一身水红色的锦绣衣裙，妆容精致，比上次见面消瘦了些。
她看到沐清歌，眼底瞬间闪过浓烈的嫉妒和怨恨，但很快又被她强行压下去，换上了一副怯生生的表情。
“臣妇（臣女），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进正殿，两人就规规矩矩地跪下行大礼。
太后抬了抬手，语气还算温和：“起来吧。今日重阳佳节，不必多礼。赐座。”
“谢太后娘娘！”柳姨娘和沐婉柔受宠若惊地起身，在宫女搬来的绣墩上小心翼翼地坐了半个屁股。
柳姨娘立刻满脸堆笑，开始奉承：“太后娘娘凤体康健，气色真好！真是我们臣妇等的福气！我们在宫外，日日都为您祈福呢！”
沐婉柔也柔柔弱弱地附和：“是啊，太后娘娘慈眉善目，能得见天颜，是臣女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说着，还怯生生地抬眼看了太后一眼，又迅速低下头，一副胆小乖巧的模样。
沐清歌在一旁冷眼看着，心里冷笑。这母女俩，演技倒是越发精湛了。
太后显然见惯了这种奉承，只是淡淡笑了笑，没接话，反而看向沐清歌：“清歌，在宫里这些日子，可还习惯？若是想家，今日正好和你姨娘妹妹多说说话。”
柳姨娘立刻接过话头，用帕子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一副慈母模样：“多谢太后娘娘关怀！清歌这孩子，自小就有主意，能在娘娘身边伺候，是她的造化！臣妇只盼着她好好当差，别给娘娘添麻烦就好。”
这话听起来是谦虚，实则暗指沐清歌性子倔强不听管教。
沐婉柔也细声细气地帮腔：“姐姐如今是太后跟前的红人，定然是极好的。妹妹……妹妹只有羡慕的份儿。”
说着，眼圈就红了，仿佛受了天大委屈。
沐清歌心里翻了个白眼。来了，又开始演了。
她上前一步，对着太后恭敬道：“回娘娘，宫中一切都好，钱嬷嬷和各位姑姑都待臣女极好，教导臣女许多规矩道理。臣女只想尽心尽力伺候娘娘，不敢有丝毫懈怠，亦不敢因私废公。”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嗯，懂事就好。”
柳姨娘碰了个软钉子，脸上有些挂不住，只好干笑着转移话题，说些宫外的趣闻。
沐婉柔则一首低着头，一副柔弱可怜、被姐姐欺负了不敢说话的样子。
聊了一会儿，太后有些乏了，便让她们先去偏殿歇息，等候开宴。
到了偏殿，没了外人，柳姨娘脸上的笑容立刻垮了下来，拉着沐清歌到角落，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埋怨和急切：“清歌！你现在出息了！在太后面前都能说上话了！怎么也不知道帮衬帮衬家里？帮衬帮衬你妹妹？”
沐清歌心里冷笑，面上却故作不解：“姨娘这话从何说起？女儿在宫中谨小慎微，能帮衬家里什么？”
“你还装傻！”柳姨娘急了，“婉柔的事，你就不能多在太后面前美言几句？她年纪也不小了，名声……名声虽然暂时受损，但若有太后指婚，谁还敢说什么？还有你父亲！他在边关苦熬，你在宫里，就不能多在皇上太后面前说说沐家的功劳？”
沐婉柔也凑过来，眼泪汪汪地看着沐清歌：“姐姐……以前是妹妹不好，妹妹知道错了……求姐姐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帮帮妹妹吧……妹妹以后一定什么都听姐姐的……”
沐清歌看着这对母女一唱一和，只觉得恶心。
到了这个时候，她们想的还是如何利用她谋取私利，甚至还想让她去太后面前讨要功劳？简首不知死活。
她甩开柳姨娘的手，脸色冷了下来：“姨娘，妹妹！你们说的这是什么话？太后娘娘和皇上圣明，赏罚自有决断，岂是我一个小小女官能妄议的？妹妹的婚事，自有父亲做主，更非我能插手。至于沐家的功劳，陛下难道不知吗？需要我一个女儿家去提醒？你们这是要置我于何地？置沐家于何地？”
她一番义正辞严的话，噎得柳姨娘脸一阵红一阵白。
沐婉柔哭得更凶了：“姐姐……你果然还在生我的气……你就这么狠心，看着妹妹毁了吗？”
“你的路是自己走的，与我何干？”沐清歌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在宫里，谨言慎行才是本分！我劝姨娘和妹妹，也安分守己些，别动那些不该动的心思，否则，惹出祸事来，谁也救不了你们！”
她这话说得极重，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
柳姨娘和沐婉柔都被她突然的强硬震慑住了，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她们印象中的沐清歌，虽然有时倔强，但从未如此锋利过。
沐清歌懒得再跟她们废话，转身就走：“宫宴快开始了，我还要去伺候太后，姨娘和妹妹好自为之吧。”
留下柳姨娘和沐婉柔在原地，脸色难看至极。
“娘！你看她！”沐婉柔气得跺脚，脸上的柔弱再也维持不住，“她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伺候人的奴婢！竟敢这么跟我们说话！”
柳姨娘也咬牙切齿：“小贱人！翅膀硬了！攀上高枝就不认人了！等着瞧！总有她哭的时候！”
母女俩在偏殿里发泄着怨气，却不敢大声，憋屈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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