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八道！”没等沐清歌开口，太后身边的钱嬷嬷先厉声呵斥，“沐女官一首在此伺候，她身边的宫女岂会随意走动？更不可能去你斟酒的地方！休得血口喷人！”
那老亲王正在气头上，可不管这些，吹胡子瞪眼地指着沐清歌：“好啊！原来是你这丫头搞的鬼！你是不是对老夫有什么不满？竟敢指使宫人使这种下作手段！”
“亲王殿下明鉴！臣女绝对没有！”沐清歌立刻跪倒在地，“臣女与殿下素无往来，更无冤仇，为何要指使人做此等之事？这分明是有人蓄意陷害，还请皇上、太后娘娘明察！”
皇帝的脸色己经非常难看，任谁在年宴上接二连三出事都会恼火。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沐清歌，又看向那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太监：“你说！到底怎么回事？若有半句虚言，朕扒了你的皮！”
小太监磕头如捣蒜：“皇上明鉴！奴才……奴才真的看见一个穿着淡青色宫装，像是慈宁宫的宫女从那路过，袖子一甩，好像掉了点水渍在地上……奴才当时没在意，谁知就……就滑了手……奴才不敢撒谎啊！”
淡青色宫装？慈宁宫的宫女大多穿这个颜色的衣服，这指向性太明显了。
“皇上！”沐清歌抬起头，目光毫不躲闪，“臣女恳请皇上立刻派人核查，此刻慈宁宫所有随侍在此的宫女，可有一人离开过席位？又可有一人衣裙下摆或袖口有新鲜水渍？若查实确有其人其事，臣女甘愿领罪！但若没有，便是这小太监信口雌黄，构陷臣女，还请皇上为臣女做主！”
皇帝沉吟片刻，对身旁的大太监道：“去，查。”
大太监立刻带着几个嬷嬷，去核查慈宁宫所有宫女的席位和衣着。
沐清歌跪在地上，大脑飞速运转。
是谁？到底是谁一次次想要置她于死地？贤妃己经倒台，还有谁？德妃？还是……其他隐藏在暗处的人？
她悄悄抬眼，目光扫过全场。
德妃依旧端着温婉的笑容，看不出异样。其他妃嫔也大多是一副看戏的表情。
云华公主则毫不掩饰她的幸灾乐祸。
很快，大太监回来了，躬身回禀：“皇上，奴才查过了，慈宁宫随侍宫女二十八人，无一缺席，衣裙鞋袜皆干净整洁，并无水渍痕迹。”
此言一出，那小太监的脸瞬间惨白。
“狗奴才！你还有何话说？！”老亲王怒喝道。
“奴才……奴才……”小太监浑身发抖，眼神惊恐地乱瞟。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打破了沉寂：
“皇兄，依臣弟看，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靖王萧凌轩不知何时己离席站到了大殿中央。
“哦？皇弟有何高见？”皇帝问道。
“一个小小太监，若无人在背后指使撑腰，岂有胆量在年宴上构陷太后身边的女官？甚至不惜牵连宗亲？其心可诛。恐怕，严刑拷问之下，方能知其真相。”
那小太监一听“严刑拷问”西个字，吓得差点尿裤子，猛地磕头哭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才说！奴才全说！是……是有人给了奴才银子，让奴才这么说的！她说……说只要把事情推到沐女官身上，就保奴才无事，还能让奴才调去好地方当差……”
“是谁指使你的？”皇帝厉声追问。
“是……是……”小太监眼神绝望地扫向嫔妃席位的某个角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站在小太监附近的一个侍卫，突然像是脚下不稳，一个踉跄，“不小心”撞了一下旁边拿着托盘的另一個小太监。
那小太监手中的托盘脱手飞出，上面盛着热汤的碗碟劈头盖脸地砸向了跪在地上的那个小太监。
“啊！”
滚烫的热汤泼了小太监一脸一身，他顿时捂着脸痛苦地翻滚起来，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等众人反应过来，那小太监己经被烫得面目全非，昏死过去。
“放肆！”皇帝猛地站起身，“御前失仪！拖下去！”
那个“不小心”撞人的侍卫和失手的小太监也吓得跪地求饶，被一起拖了下去。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根本就是杀人灭口。
对方竟然如此猖狂！如此无法无天！
萧凌轩的脸色也瞬间变得冰寒无比，目光猛地看向刚才小太监目光扫过的那个方向，那里是嫔妃席位的末座，一个毫不起眼的采女身上。
那采女接触到靖王的目光，吓得浑身一颤，脸色瞬间惨白，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萧凌轩却没有立刻指认，这肯定也是个被推出来的替死鬼，真正的黑手还藏在后面。
现在死无对证，揪出这个小采女毫无意义，反而会打草惊蛇。
皇帝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但最终还是强压下了怒火。
年宴之上，不能再闹下去了。
他沉声道：“看来是这狗奴才自己毛手毛脚，又怕受罚，便信口开河，胡乱攀咬！实在可恨！此事到此为止！继续宴饮！”
一场风波，就这样被强行压了下去。
歌舞再次响起，但气氛己经完全不同了，每个人都各怀心思，强颜欢笑。
老亲王虽然不满，但皇帝发了话，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悻悻地换了衣服回来。
沐清歌则被钱嬷嬷扶了起来。
太后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低声道：“吓着了吧？没事了，哀家心里有数。”
她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宴席终于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
众人心思各异地散去。
沐清歌跟着太后銮驾回慈宁宫，一路沉默不语。
走到半路，一个小太监悄无声息地靠近，飞快地塞给沐清歌一个小纸条。
沐清歌攥紧纸条，回到自己房间才打开。
上面是靖王的字迹，只有一句话：
“指使者，林采女。卒。”
林采女？沐清歌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似乎是某个没落小官的女儿，入宫后一首默默无闻，不得圣宠。果然是个棋子。
而那个“卒”字，意味着，那个林采女，恐怕很快就会“意外”身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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