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说一半，猛地顿住，眼中露出极度惊恐的神色，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死死捂住了嘴。
果然！钱嬷嬷也知道这料子的来历！
“嬷嬷！”沐清歌抓住她的手，急切道，“您既然认得，求您告诉臣女，这‘枯荣草’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年纯禧皇贵妃为何要进贡这种毒料？如今太后娘娘危在旦夕，只有找到解药才能救命啊！”
钱嬷嬷老泪纵横，浑身颤抖，内心显然经历着巨大的挣扎。
一边是对太后的绝对忠诚，另一边是深埋心底、不敢触碰的禁忌秘密。
良久，她才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椅子上：“造孽……真是造孽啊……”
她闭上眼睛，泪水滚滚而下：“那‘枯荣草’……根本……根本就不是皇贵妃娘娘进贡的……那是……那是别人利用娘娘的名义……送进宫的……”
“别人？是谁？”
钱嬷嬷痛苦地摇着头：“老奴……老奴也不知道具体是谁……只知道……当年皇贵妃娘娘得到那批料子时，十分喜爱，还笑着说是一位故人特意从苗疆为她寻来的稀罕物……娘娘她……她根本不知道那丝线有问题……她还用那料子做了好些衣服香囊，有些……还送给了当时还是皇后的太后娘娘……”
“那皇贵妃娘娘她……”沐清歌的声音有些发颤。
钱嬷嬷的哭声更加悲恸：“皇贵妃娘娘穿了那些衣服后不久，就……就开始身体不适，情绪也变得起伏不定……后来……后来就……香消玉殒了……太医都说是心悸症……可老奴总觉得……觉得不对劲……”
她猛地抓住沐清歌的手，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沐女官！您说……太后娘娘现在的症状……和当年皇贵妃娘娘……像不像？！”
像！太像了！体虚、烦躁、头痛、心悸……只是太后年纪大了，症状更复杂，发作也更缓慢。
所以这根本就是一个针对纯禧皇贵妃和太后的、跨越了多年的惊天毒计！纯禧皇贵妃只是第一个受害者！太后是第二个！
而那个献上毒料的“故人”，就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他（她）利用纯禧皇贵妃的信任，毒害了她，又借她的手继续毒害太后！
“嬷嬷！那个‘故人’！到底是谁？！皇贵妃娘娘可曾提过？”沐清歌急切地追问。
钱嬷嬷努力回忆着，眉头紧锁：“娘娘当时只是随口一提……老奴……老奴记不清了……好像……好像说是位方外之人？还是什么……郡主？年代太久了……老奴真的记不清了……”
“那解药呢？”沐清歌抓住最后一线希望，“您可曾听说过‘枯荣草’的解药？”
钱嬷嬷茫然地摇头：“老奴从未听过此物……更别说解药了……”
最后的希望似乎也破灭了。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不！还有最后一个希望——苗疆！
毒药来自苗疆，解药必然也在苗疆！
可是苗疆万里迢迢，人生地不熟，语言不通，她如何去寻？就算去了，又该如何寻找？
就在沐清歌陷入绝望之际，窗外突然传来三长两短的叩击声。
沐清歌和钱嬷嬷都是一惊。
沐清歌立刻打开窗户，拿起那个小竹筒，里面只有一张小小的纸条：
“苗疆使团，不日抵京。或为转机。”
沐清歌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这简首是天降甘霖！
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苗疆使团来访，必然带有精通巫医毒蛊的能人异士！这是目前最快、最有可能找到解药的希望！
“嬷嬷！我们有希望了！”沐清歌激动地对钱嬷嬷说道，“苗疆使团快要来了！他们一定有人知道‘枯荣草’和解药！”
钱嬷嬷也是又惊又喜，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老天保佑！太后娘娘有救了！”
但惊喜过后，沐清歌很快又冷静下来。
使团来访是好事，但如何接触使团？如何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询问“枯荣草”这种禁忌之物？对方会愿意帮忙吗？这中间困难重重。
而且，使团来访，鱼龙混杂，那个神秘的“影主”会不会也趁机兴风作浪？
机会与风险并存。
“嬷嬷，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绝对保密。”沐清歌叮嘱道，“在使团到来之前，我们需更加小心照顾娘娘，尽量延缓毒性发作。”
“老奴明白！”钱嬷嬷重重地点点头。
有了目标，沐清歌重新燃起了斗志。
她仔细为太后调整了药膳，加入了更多清热解毒、扶正固本的药材，虽然不能根治，但希望能起到一些缓解作用。
接下来的几天，沐清歌一边精心照料太后，一边暗中收集关于苗疆使团的信息。
她了解到，这次使团是苗疆几个大部族联合派出的，意在向天朝示好，进贡礼物。
使团中除了官员，确实随行有几位著名的巫医和蛊师。
她开始琢磨，如何才能名正言顺地接触到这些巫医，又不引起怀疑。
机会很快来了。
皇帝为了展示天朝气度，决定在使团抵达后，举办一场盛大的宫廷宴会，并允许使团带来的巫医展示苗疆独特的医术和蛊术，与太医院的太医进行“切磋交流”。
沐清歌立刻向太后请示，表示自己对苗疆医术十分好奇，想借此机会开阔眼界，或许能学到一些新奇方子，更好的为太后调理身体。
太后自然应允，还夸她好学上进。
沐清歌顺利拿到了参加宴会的资格，并且被允许在“切磋交流”时在一旁观摩学习。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就在苗疆使团抵达京城的前一天晚上，沐清歌收到了一份意外的“礼物”。
一个小太监送来一个精致的食盒，说是靖王府送来的，里面是几样精致的点心和一本看似普通的苗疆风物志。
沐清歌心中一动，屏退左右，打开食盒。
点心下面，压着一张小纸条，依旧是靖王的字迹：
“使团复杂，慎言慎行。书中有趣，或可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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