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沐清歌正一边给太后读话本子，一边在心里琢磨册子里那句“画眉啼血，深宫锁怨”到底是什么意思，外面小太监忽然通传，说三皇子楚琰来给太后请安了。
沐清歌的眉头皱了一下。
楚琰？他来干什么？太后病重时没见他这么殷勤，好转了倒来了。
太后倒是没什么表示，淡淡说了声：“让他进来吧。”
楚琰穿着一身月白锦袍，打扮得人模狗样，进来后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安，脸上带着担忧和欣喜：“孙儿听闻皇祖母凤体渐愈，心中欢喜，特来探望。看到皇祖母气色好转，孙儿就放心了。”
太后嗯了一声，不冷不热地说：“你有心了。”
楚琰又说了些关心的话，目光却时不时地瞟向一旁的沐清歌。
沐清歌只当没看见，低着头专心给太后剥橘子。
楚琰坐了一会儿，觉得没趣，终于图穷匕见。
他叹了口气，装作忧心忡忡的样子说：“皇祖母安康，实乃天下之福。只是……孙儿近日听闻一些宫外传言，心中甚是忧虑，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后眼皮都没抬：“既知不当讲，那就别讲。”
楚琰被噎了一下，脸色有点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孙儿是担心皇祖母和皇室声誉……外面有些风言风语，竟胡说什么皇祖母此次病重并非寻常，而是……而是中了奇毒？还牵扯到什么苗疆贡品、前朝旧案……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这分明是有人蓄意造谣，污蔑宫廷！孙儿恳请皇祖母下旨严查，揪出造谣之人，以正视听！”
沐清歌心里冷笑。
贼喊捉贼？还是想试探太后知不知道中毒的内情？或者想借机把水搅浑？
太后听完，沉默了片刻，才缓缓睁开眼，看着楚琰：“哦？还有这等谣言？哀家怎么不知？皇帝可知？”
楚琰被太后看得有点心虚，低下头：“父皇日理万机，或许尚未听闻……孙儿也是偶然得知……”
“既然是谣言，那就让它止于智者。”太后淡淡道，“皇家之事，岂容市井小民胡乱揣测？你既为皇子，更应谨言慎行，不为流言所惑，也不传播流言。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了。”
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几乎是在首接敲打楚琰了。
楚琰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只能讪讪地应道：“皇祖母教训的是，孙儿知错了。”
又坐了一小会儿，楚琰实在待不下去，找了个借口灰溜溜地走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沐清歌心里警铃大作。
楚琰突然跑来提起中毒谣言，绝对没安好心。
她把担忧悄悄告诉了晚上过来请安的萧凌轩。
萧凌轩听完，眼神冷冽：“他最近和宫外一些来历不明的文人术士走得颇近，恐怕没少听‘故事’。看来，有人坐不住了，想借他的嘴来探路甚至搅局。”
“那我们……”
“不必理会。”萧凌轩沉声道，“跳梁小丑而己。当前最要紧的，是保护好太后，尽快破解册子秘密，找到‘影主’的狐狸尾巴。只要揪出首恶，这些喽啰自然树倒猢狲散。”
话虽如此，但沐清歌心里还是隐隐不安。
她觉得，楚琰的出现就像一个信号，预示着对方可能要有新的动作了。
她的预感很快成了真。
没过两天，一个惊人的消息如同炸雷般在后宫传开，被打入冷宫的贤妃，昨夜竟悬梁自尽了。
消息传到慈宁宫时，沐清歌正在给太后喂药，手一抖，药碗差点摔了。
“自尽了？”太后也吃了一惊，随即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唉……也是个可怜人。罢了，按规矩葬了吧。”
她立刻看向一旁的萧凌轩。萧凌轩的脸色也极其难看，眼中寒光闪烁。
他立刻下令：“去冷宫！查看现场，验尸！有任何可疑之处，立刻报我！”
然而，另一个坏消息接踵而至。
看守冷宫的一个老太监，在贤妃出事前曾与人换过岗，接触过一个送饭的小宫女。
而那个小宫女，在贤妃出事后，竟然也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萧凌轩气得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茶杯乱响。“好！很好！真是手段通天！”
沐清歌也感到一阵无力感和愤怒。
敌人太狡猾了，总是在他们快要摸到边的时候，立刻斩断一切。
就在气氛凝重之时，外面又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跑进来，脸色惨白：“太后！王爷！沐女官！不好了！宫里……宫里好多人都出现了上吐下泻的症状！太医说……说是像是中了毒！”
“什么？”沐清歌猛地站起来。
萧凌轩眼神一厉：“怎么回事？说清楚！”
小太监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奴才……奴才也不知道……就是从今天早上开始，好多宫女太监，还有几个位份低的嫔妃，都突然又吐又泻，浑身无力……太医院都快忙不过来了！初步查了饮食，好像……好像问题出在御厨房今天供应的一种新进的蕈菇汤上！”
沐清歌的心猛地一沉，这手法和之前太后中毒初期，通过饮食下毒的方式太像了。
太后刚刚好转，慈宁宫的饮食都是沐清歌亲自盯着小厨房做的，应该没问题。但整个后宫突然乱起来，难免会有疏漏！
“立刻封锁御厨房！所有经手食材的人全部控制起来！彻查毒源！”萧凌轩立刻下达一连串命令，雷厉风行。
他看向沐清歌，眼神凝重：“宫里要乱一阵子了。你这几天务必寸步不离太后，所有入口的东西，必须经过你手！”
“我明白！”沐清歌重重点头，心里充满了紧迫感和危机感。
萧凌轩雷厉风行，首接派亲兵接管了御厨房，把所有当值的厨子、帮工、采买太监全都看起来，一个个单独审问。
食材、水源、锅碗瓢盆，全都封存查验。
沐清歌则守死了慈宁宫，所有送进来的东西，哪怕是根葱，她都要亲自检查一遍才放心。
太后刚有好转，绝不能再出半点差错。
忙乱了大半天，初步调查结果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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