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尚宫局的雕花窗棂时，凌薇正跪在冰凉的青砖地上，指尖捏着的算珠泛着冷硬的光。紫檀木算盘的边框被得发亮，凹槽里积着经年累月的灰尘，在光柱中轻轻浮动，像无数细碎的时间碎片。
“这是昭阳殿上月的份例账册。” 张尚宫将一叠泛黄的纸页推到她面前，琉璃眼珠在晨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光斑，“半个时辰内算清，错一处，便去杂役处挑三个月的水。”
凌薇的目光扫过账册上的墨迹，笔尖划过纸面的力道不均，明显出自两人之手。其中几处用朱笔修改的痕迹，边缘带着刻意模仿的圆润 —— 这是典型的账册做假手法，用混淆笔迹掩盖亏空。
系统提示：账册异常数据点 17 处（集中在 “绸缎”“香料” 类目）
推荐算法：矩阵交叉验证法（可锁定篡改者）
她深吸一口气，将算珠拨得噼啪作响。声音在寂静的正厅里回荡，与窗外的晨钟形成奇妙的共振。第一列数据是胭脂水粉的采买记录，数字跳转间， 那些看似杂乱的数字背后，藏着的都是流向与轨迹。
“停。” 张尚宫的声音像冰锥刺破空气，“第三行第七个数字，为何涂改？”
凌薇的指尖悬在 “七十匹” 的 “七” 字上，墨迹边缘有淡淡的晕染。她用指甲刮了刮纸面，粉末簌簌落下：“回尚宫，这处原本是‘十七匹’，被人用浓墨改作‘七十匹’。您看纸背的压痕，‘一’字的斜钩还在。”
琉璃眼珠转向账册，停顿了足足三息。“继续。”
算盘声再次响起，这次却多了几分试探的意味。凌薇故意放慢速度，余光瞥见张尚宫袖口露出的银链，末端坠着枚青铜小锁，纹路也与井中青铜片一致。系统面板突然弹出：
物品匹配：银链锁扣与通济渠闸门机关吻合度 89%
张尚宫行为模式分析：每小时会看三次锁扣（焦虑指数 45%）
她的心猛地一跳。原来张尚宫早就掌握着通济渠的线索。
半个时辰后，凌薇将重算的账册推过去，红笔标注的异常处像串醒目的惊叹号。“昭阳殿实际消耗绸缎应为一百三十七匹，账册多记了八十二匹。香料类目更甚，虚增数额足以供三个宫苑用度。”
张尚宫翻账册的手指突然停在某页，那里记录着淑妃赏赐给宫女的一批云锦。“这几笔赏赐，为何标红？”
“赏赐名单上的宫女，” 凌薇压低声音，“上月均己病逝或被贬，但领赏记录却出现在她们离宫之后” 。
琉璃眼珠突然转向她，光芒锐利如刀：“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要么是采买官中饱私囊，要么...” 凌薇故意停顿，观察着对方的微表情，“有人借宫女之名，转移宫中物资。”
张尚宫的指尖在青铜锁上轻轻，发出细碎的摩擦声。“兰若，带她去看‘那东西’。”
兰若引着凌薇穿过回廊时，檐角的铜铃突然剧烈摇晃，发出刺耳的响声。凌薇抬头，看见只乌鸦停在脊兽上，黑亮的眼珠死死盯着她 —— 这是宫人中流传的凶兆，预示着 “水祸将至”。
系统预警：检测到高频次鸟类聚集（与通济渠水位波动同步）
历史数据匹配：废后被废前夜，也曾出现大量乌鸦聚集
储藏室的门被推开时，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架子上堆满了蒙着白布的物件，角落里的水缸泛着墨绿色的水，水面漂浮着层油膜 —— 与暗渠里的水质完全相同。
兰若掀开最上层的白布，露出个半人高的铜制沙盘，上面布满了细密的管道，交汇处嵌着青铜齿轮，正是通济渠的微缩模型。“尚宫三年前从废后旧宫找到的。”
凌薇的指尖抚过 “西三闸” 的位置，齿轮突然转动起来，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沙盘底部的暗格自动弹开，露出块巴掌大的玉牌，刻着 “水衡” 二字 —— 这是大梁掌管水利的官员才能持有的令牌。
系统扫描：玉牌背面刻有微型水脉图（含紫宸殿密道入口）
激活条件：需与青铜片共振
就在她拿起玉牌的瞬间，外面突然传来争吵声。张尚宫的怒吼混着瓷器碎裂的脆响，其中还夹杂着个尖利的女声 —— 是林嬷嬷！
兰若的脸色瞬间煞白：“她怎么敢闯进来？”
凌薇将玉牌塞进袖中，跟着兰若冲出储藏室。正厅里，林嬷嬷的发髻散乱，手指着张尚宫的鼻子骂道：“老虔婆！藏着废后的东西不交，是想谋逆吗？” 她身后的太监正用刀鞘劈砍书架，竹简散落一地。
“拿下她！” 张尚宫的琉璃眼珠在盛怒中泛着红光，“敢在尚宫局撒野，当我是死的吗？”
双方扭打在一起时，凌薇注意到林嬷嬷的袖口沾着新鲜的泥土，指甲缝里嵌着青铜碎屑 —— 她刚去过暗渠！系统面板疯狂闪烁：
紧急提示：林嬷嬷己找到西三闸入口，正在调用炸药
倒计时：1 小时 17 分
“尚宫！” 凌薇突然大喊，将沙盘模型推倒在地，“这婆子是为通济渠来的！”
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林嬷嬷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张尚宫却突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正厅里回荡，带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既然如此，就别藏着掖着了。”
她扯下颈间的银链，将青铜锁扣对准沙盘底座的凹槽。齿轮转动的声响中，整个尚宫局突然轻微震动，地面裂开道缝隙，露出向下延伸的石阶，潮湿的风裹挟着水声扑面而来。
“想知道废后为何被废吗？” 张尚宫的声音里带着血丝，“跟我来。”
凌薇跟着她走进密道时，听见林嬷嬷在身后尖叫：“拦住她们！丞相有令，格杀勿论！” 箭矢破空的锐响擦着耳边飞过，钉在石阶的墙壁上，箭尾剧烈震颤。
密道两侧的火把照亮了斑驳的壁画，上面画着穿铠甲的女子指挥治水的场景，面容竟与开国女帝的画像有七分相似。张尚宫边走边说：“废后发现李丞相借治水之名，在通济渠里藏了兵甲，准备逼宫。”
凌薇的脚步顿住了。壁画角落的船坞里，停着艘微型铁甲船，船头装着尖锐的撞角 。
“她想毁掉密道，” 张尚宫抚摸着壁画上的裂痕，“却被反咬一口，说她私通外敌，要水淹皇城。” 琉璃眼珠突然转向凌薇，“那口老井，是引爆整个水道的机关。”
密道尽头的闸门上，嵌着七块凹槽，形状与青铜片完全吻合。凌薇掏出袖中的玉牌，刚要靠近，系统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
检测到高强度能量反应（与女帝 AI 系统同源）
青铜片自动激活 —— 警告！数据迷宫与现实重叠！
闸门上的青铜齿轮突然飞速转动，凌薇的眼前闪过无数数据流，宫墙化作透明的代码，无数宫女太监的身影变成行走的数据包。她看见淑妃的凤钗在昭阳殿井底发出红光，看见李丞相的兵甲藏在紫宸殿的地基下，还看见... 开国女帝的虚影站在闸门后，朝她伸出手。
“抓住她！” 林嬷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令人牙酸的得意，“丞相说了，打开闸门者，赏黄金千两！”
凌薇猛地回过神，玉牌己经嵌入闸门的中心。张尚宫的银链锁扣化作最后一块青铜片，七道光芒同时亮起，水流撞击闸门的轰鸣震得耳膜生疼。
“这是最后的博弈了。” 张尚宫的声音在水声中若隐若现，“要么毁掉密道，要么... 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凌薇的指尖悬在闸门的拉杆上，系统面板显示着两个选项：
A. 引爆机关（成功率 70%，后果：通济渠彻底报废）
B. 开启闸门（成功率 30%，后果：未知）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林嬷嬷的尖叫像毒蛇的信子。凌薇看着闸门后女帝的虚影，她也面临着同样的选择：保全自己，还是揭开真相。
拉杆被拉下的瞬间，她听见系统发出前所未有的清晰提示：
检测到宿主选择 —— 数据迷宫第一层屏障解除
女帝 AI 系统与宿主意识同步率提升至 40%
警告：李丞相的兵甲己通过密道接近紫宸殿！
闸门缓缓升起，浑浊的水流裹挟着水草涌进来，其中还夹杂着半块破碎的青铜片，上面刻着的凤纹与淑妃凤钗一致。凌薇的心脏骤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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