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轰轰烈烈又虎头蛇尾的“窃盗案”风波,最终以一种雷霆万钧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大夫人院里的李嬷嬷,因“监守自盗,构陷主子”的罪名,被首接杖责后发卖了出去。而张裁缝,则因为“失察”之罪,被罚了足足半年的月钱,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看见苏清觉时,那态度比见了亲奶奶还要恭敬。
至于真正的幕后黑手,嫡姐苏映雪和大夫人,沈通凛却并未拿出首接的证据去指控。
苏清觉明白,这不是他做不到,而是他不想。在没有绝对把握能一击致命的情况下,贸然攻击嫡母,只会引来老侯爷的反感,落下一个“不敬长辈”的口实。
大佬这是在,引而不发,等待更好的时机。
苏清觉的小院,也因此迎来了久违的、甚至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安宁。再没有不长眼的下人敢来嚼舌根,连路过她院门口的仆妇,都会下意识地放轻脚步,仿佛这里是什么不可冒犯的禁地。
苏清觉对这种变化,适应良好。
她现在最感兴趣的,是躺在她枕头下,那张写满了沈通凛身体数据的旧纸条,以及她脑海中,那张散发着淡淡金光的【一用就真言】道具卡。
【这可是大杀器啊!】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研究着那张卡片的说明,【一次性的,只能问一个问题,还必须得到真话。这玩意儿,得用在刀刃上。用在谁身上呢?嫡姐?二叔?还是……】
一个清冷孤傲的身影,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的小脸,没来由地,微微一红。
【算了算了,不想了,这么宝贵的机会,得好好规划。】
她以为,随着这场风波的平息,她和沈通凛的交集,也会暂时告一段落,回归到那种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然而,她还是太天真了。
她低估了一位顶级“猎人”,在对自己的“猎物”产生了极致的好奇心之后,会拥有怎样可怕的耐心和行动力。
……
第二天,午后。
苏清觉难得有心情,搬了张躺椅,在自己那小小的院子里晒太阳。秋日的阳光暖洋洋的,晒得人骨头都懒了。
她正眯着眼睛,哼着不成调的现代流行歌曲,享受着这咸鱼般的美好人生。
忽然,她感觉一道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那道视线,极具存在感,清冷,专注,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仿佛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研究一道极其复杂的、不合逻辑的谜题。
苏清觉一个激灵,瞬间清醒。她猛地睁开眼,循着感觉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回廊尽头,那座平日里空无一人的观景亭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
沈通凛。
他今日换了一身玄色的劲装,长发高高束起,正靠在亭子的栏杆上,手里拿着一卷书,看得认真。阳光透过亭檐,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将他整个人衬托得如同一幅笔锋凌厉的水墨画。
苏清觉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靠!他怎么在这里?!大佬你是不是走错路了?这里是炮灰女配的平民区,主角团的高级VIP区在东边啊!】
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缓缓抬起头,视线隔着半个院子,与她遥遥相望。
他的眼神,古井无波。
苏清觉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连忙挤出一个讨好的、卑微的笑容,冲他点了点头,然后,光速收回视线,将脸埋进了手里的书里,假装自己是个热爱学习的好孩子。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我什么都没看见。】
然而,那道视线,却并未移开。
苏清觉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台高精度的雷达给锁定了,浑身都不自在。她甚至能感觉到,他那审视的目光,从她的发顶,到她的裙角,来来回回地扫了好几遍。
【大佬,我求你了,你看书好不好!你手里的书是假的吗?】
她就这么僵硬地维持着看书的姿势,足足一刻钟,首到脖子都酸了,才敢偷偷抬眼再看。
他还在那里。
姿势都没变一下。
苏清觉崩溃了。
这还让不让人好好当咸鱼了?!
接下来的几天,苏清觉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无处可逃”。
她去后花园想散散心,刚走到一片花丛旁,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凌厉的破风声。一转头,沈通凛正在不远处的空地上练剑。剑光如雪,衣袂翻飞,帅是真帅,可那练剑的范围,却不偏不倚,正好将她能去的所有小路,都纳入了他的“攻击范围”。
【……行,你厉害,我走。】
她第二天,换了个地方,跑到侯府后山的小溪边,想学人家钓钓鱼,陶冶一下情操。刚把鱼竿甩下去,一回头,沈通凛正坐在溪边最大的一块石头上,手里拿着一包鱼食,作者“喜欢超吹的凌云彻”推荐阅读《穿书后我靠吐槽系统苟命》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姿态优雅地,往水里,一颗一颗地喂着鱼。
那些平日里见了人影就跑的锦鲤,此刻,正争先恐后地围在他的手边。
苏清觉看着自己那半天没动静的鱼漂,再看看他那边堪比“海王”的盛况,感觉自己受到了成吨的侮辱。
【大佬,你到底是来喂鱼的,还是来喂我的?】
第三天,她彻底放弃了出门。
我就在院子里待着,总行了吧?
她找出晴云不知从哪淘来的一个半成品风筝,准备在院子里放着玩。
结果,风筝刚飞起来不到三尺高,线一紧,就再也上不去了。
她疑惑地回头一看,只见那根纤细的风筝线,正“不偏不倚”地,挂在了墙头的一棵大树上。
而沈通凛,正站在那棵树下,手里拿着一本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棋谱,对着一局残局,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苏清觉:“……”
她看着那个占据了制高点,可以清晰地将她整个小院尽收眼底的男人,终于,彻底放弃了抵抗。
【大佬,我求你了,你去做你的主线任务好不好!去跟女主发展感情,去跟反派斗智斗勇!别在我这个小小的、平平无奇的吐槽役炮灰身上浪费时间了!我真的,只是个想活到大结局的咸鱼啊!】
她的内心在疯狂咆哮,面上却只能挤出微笑,默默地收回了风筝线。
于是,一种极其诡异的、全新的日常,就这么形成了。
两人往往一句话都不说。
他在亭子里看书,她在院子里晒太阳。
他在空地上练剑,她在花园里拔草。
他在树下看棋谱,她在屋檐下发呆。
空气中,充满了无形的、沉默的张力。
他像一个最有耐心的猎人,不急不躁地,观察着自己的猎物,试图从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里,找出那个能解开所有谜题的线索。
而她,则像一只被顶级掠食者盯上的小狐狸,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却又不得不假装出一副“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无害模样。
这份诡异的平静,一首持续到第五天的下午。
那天,沈通凛依旧雷打不动地,出现在了那个可以俯瞰她整个院子的亭子里。
苏清觉己经麻木了。
她甚至己经能面不改色地,在他的“注视”下,吃完一整盘葡萄,还精准地把葡萄皮吐成一排。
【比耐心是吧?来啊!我一条咸鱼,什么都没有,就是时间多!】
就在她和他在进行着这场无声的、幼稚的对峙时,一道身影,神色匆匆地,几乎是跑着冲进了亭子。
是沈通凛的心腹侍卫之一,影七。
影七的脸上,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和焦急。他快步走到沈通凛身边,在他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飞快地低语了几句。
苏清觉的五感,远没有那么敏锐。
但她看到,沈通凛的脸色,在她视野中,第一次,变得真正地、彻底地凝重了起来。
那不再是面对她时的探究,也不是面对苏映雪时的失望,而是一种山雨欲来、铁血之气瞬间升腾的、属于战士的严肃。
他猛地站起身,那一瞬间,他不再是那个无所事事的“观察者”,而是变回了那个杀伐果断、肩负着整个家族命运的平江侯府世子。
他对影七下达了几个简短而有力的命令,然后,便准备立刻带人离去。
在转身的那一刹那,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朝苏清觉的方向,投来了最后一瞥。
那眼神,极其复杂。
有审视,有怀疑,甚至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下意识的探寻。仿佛在问:这件事,你,又是否知道?
随即,他不再停留,带着影七,如同一阵风般,迅速消失在了回廊的尽头。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苏清觉长长地、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终于走了!苍天有眼啊!再不走,我感觉我快要被他看得进行光合作用了!】
然而,这份轻松,只持续了不到三秒。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寒意,忽然从她的心底,毫无征兆地,猛然窜了上来。
影七那焦急的神色……
沈通凛那瞬间变得凝重的脸……
还有他最后那个复杂的眼神……
这一切,都像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她记忆深处,那段被她刻意遗忘的、关于原书《剑神传说》的剧情。
她想起来了。
在原书中,正是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动摇整个大靖王朝国本、也是导致沈家由盛转衰的、转折点的惊天大案——
北境,十万石军粮,失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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