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与妖族结盟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洪荒世界。
对于这个结果，大部分的大能者，都并不感到意外。
在他们看来，弱小的人族，想要在巫族的威胁下生存下去，投靠妖族，几乎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而妖族，得到了人族这个，被天道认可的“主角”种族的支持，也等于是在“大义”的名分上，彻底压倒了巫族。
一时间，整个洪荒的舆论，都开始倒向了妖族一方。
无数的小族，都纷纷谴责巫族的残暴行径，并宣布，加入妖族的“讨巫联盟”。
妖族天庭的声势，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
不周山，盘古殿。
十二祖巫，对于这个消息，却是……嗤之以鼻。
“人族？妖族？结盟？”
祝融掏了掏耳朵，一脸的不屑。
“一群废物，和另一群废物，抱在了一起，难道就能变成强者了？”
“就是！”共工冷哼一声，“那帝俊，也是黔驴技穷了。打不过我们，就开始玩这些，小孩子过家家般的把戏。”
在他们看来，所谓的“大义”，所谓的“名分”，都是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土鸡瓦狗。
“不过……”
一首沉默的后土，却轻声开口，秀眉微蹙。
“大哥，我总觉得，此事，有些不妥。”
“那人族，毕竟是女娲圣人所造。我等如此，将其逼向妖族，是否会……得罪圣人？”
她的话，让殿内那狂热的气氛，微微一滞。
圣人。
这是唯一一个，能让他们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祖巫，都感到忌惮的存在。
烛九阴那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
“无妨。”
他沙哑的声音，响起。
“女娲，虽是人族之母，但她，同样，也是妖族之圣。”
“她，不会插手的。”
“况且……”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
“圣人，亦要遵循天道。我巫族，与妖族，乃天定之宿敌。此乃量劫大势，即便是圣人，也……不可逆。”
“我等，只需做好自己该做之事，便足够了。”
他的一番话，再次，安定了所有祖巫的心。
……
而对于这一切，洪荒之中，唯一一个，从一开始，就洞悉了所有真相的纪玄，却只是静静地，看着。
金鳌岛，长青宫。
观星台之上，纪玄与杨长青，相对而坐，正在下着一盘，由星光凝聚而成的……棋。
“道尊，您……真的就这么，看着吗？”
杨长青手执白子，轻轻落下一子，却有些，心不在焉。
她的目光，不时地，飘向一旁的水镜。
水镜之中，正映照着，人族祖地的景象。
她看到，无数的妖族教官，己经进驻了人族部落。他们正在教导那些，眼神中充满了仇恨的人族青年，如何修行，如何战斗。
她还看到，帝俊，甚至将妖族的“妖文”，都传授给了人族。
一个全新的，充满了仇恨与战争意志的“人族文明”，正在妖族的扶持下，以一种……畸形的方式，飞速地，成长着。
“不然呢？“
纪玄手执黑子，落下，吃掉了对方的一大片白子，声音，平淡如水。
“长青，你要记住。”
“我所建立的，是‘秩序’，而非‘善堂’。”
“我的职责，是维护规则的‘公正’，而不是，去干涉，规则之内，棋子的‘选择’。”
“人族，选择与妖族结盟，以仇恨为食粮，走向强大。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帝俊，选择扶持人族，利用他们来对抗巫族。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只要，他们的选择，没有违背，我与他们订下的，最基本的‘规矩’——譬如，不能进行灭绝性的屠杀，不能毁坏洪荒的根基。”
“那么，我，便不会，也……不该，去干涉。”
他的话，很冷静，甚至，有些……冷酷。
杨长青沉默了。
她知道，道尊说的是对的。
一个合格的“裁判”，是不应该，下场去帮助任何一方运动员的。
可是……
她的心中，总有一丝，莫名的不忍。
“可是，道尊。”她轻声说道，“人族，他们本该，是像我们秩序之地一样，成为一个，热爱和平，崇尚文明的种族啊。”
“现在，他们却……”
“和平？”
纪玄闻言，却是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他看着杨长青，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
“长青，你以为，真正的‘和平’，是如何得来的？”
“是靠祈求吗？是靠退让吗？”
“不。”
他摇了摇头。
“真正的和平，从来，都只有一个方法——”
“打出来！”
“只有，将所有的敌人，都打到怕，打到服，打到他们，再也不敢，向你挥动屠刀。”
“你，才能拥有，选择‘和平’的……资格。”
“现在的人族，太弱小了。”
“他们，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握。又何谈，选择和平？”
“让他们，去经历战争，去体会仇恨，去在血与火之中，学会，如何战斗，如何……生存。”
“这，对他们而言，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只有，真正经历过黑暗的人，才会，更加珍惜……光明。”
“只有，真正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文明，才能，拥有，守护‘和平’的……真正力量。”
一番话，说得杨长青，哑口无言。
她似懂非懂。
她只感觉，道尊的“道”，似乎，又进入了一个，她所无法理解的，全新的境界。
那是一种，超越了善恶，超越了慈悲的，绝对的……理性。
仿佛，在他的眼中，整个洪-荒，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他用来推演“秩序”大道的……沙盘。
而所有的生灵，包括人族，妖族，巫族，都只是……沙盘之上，可以被随意摆弄的……
棋子。
这个念头，让杨长青的心中，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寒意。
她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却又感到有些陌生的道尊，第一次，生出了一种……
敬，而畏之的感觉。
纪玄，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
他收起了那份，属于“秩序之主”的绝对理性，脸上，露出了一丝，久违的，温和的笑容。
他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就像，当年在昆仑山下，安抚那棵，刚刚化形的小柳树一样。
“放心吧。”
他的声音，变得柔和。
“我，不会让他们，玩脱的。”
“毕竟……”
“这个世界的‘剧本’，最终的‘结局’，只能由我来……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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