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老槐树…”
“他在…树里…”
赵爱华怨念传递的冰冷意念,如同淬毒的冰针,狠狠扎进我的脑海!那张带着狞笑的、湿漉漉的男人脸,瞬间与昨晚纸扎铺门口那个买烟的水鬼重叠在一起!
是他!那个水鬼!他就是杀害赵爱华和李娟的凶手?!可他…他昨晚明明也死了!成了水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槐树?!”王瘸子也听到了我失声喊出的信息,他猛地扭头,浑浊的老眼死死盯向老鸦塘边那棵巨大的、枝桠虬结如同鬼爪的歪脖子老槐树!那棵树…正是刚才巡游阴差现身的地方!
“老鸦塘边的老槐树?!”王瘸子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那…那棵树…邪性!太邪性了!村里老人说…那树底下…压着东西!是…是聚阴养煞的凶地!”
他话音未落——
轰隆隆——!
老鸦塘方向,那团翻滚的、如同墨汁般浓稠的黑云猛地压下!一道惨白的、扭曲的闪电撕裂云层,狠狠劈在沸腾的塘水中央!没有雷声!只有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如同巨兽咆哮的闷响!
哗啦——!
塘水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搅动,掀起滔天巨浪!墨绿色的水浪中,无数漆黑油亮、眼冒黄光的水猴子身影疯狂窜动!它们发出尖锐刺耳、如同万婴啼哭般的嘶鸣!一股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混杂着水腥、腐烂和暴戾的阴气,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
“跑!快跑!”王瘸子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枯瘦的手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死死拽着我的胳膊,拖着我就往远离塘边的树林深处踉跄狂奔!
我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右臂的剧痛让我几乎昏厥,但求生的本能让我咬牙跟上!身后,那滔天的水浪和无数水猴子尖锐的嘶鸣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追赶!冰冷的阴气如同潮水般拍打着后背!
我们一头扎进稀疏的树林,不顾一切地往前冲!荆棘划破了衣服,枯枝抽打在脸上,也浑然不觉!身后老鸦塘的混乱声响渐渐被树林隔绝,但那股令人心悸的阴冷和暴戾气息,依旧如同阴影般笼罩在心头。
不知道跑了多久,首到肺里火烧火燎,双腿如同灌了铅,再也迈不动一步,我们才在一处相对开阔的、长满半人高荒草的洼地边停下。王瘸子瘫坐在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破棉袄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干瘦的脊背上。我也靠着一棵枯树滑坐在地,右臂的阴毒如同毒蛇般噬咬着神经,眼前阵阵发黑。
“老…老槐树…”我喘着粗气,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目光下意识地望向老鸦塘的方向,虽然被树林遮挡,什么也看不见。
“那棵树…”王瘸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泥污,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深深的恐惧和忌惮,“是村里的老禁忌了…没人敢靠近…更别说进去了…”
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嘶哑地讲述起来:“听我爷爷那辈人说…那老槐树…少说也有三西百年了…长得邪性!半边枯死,半边茂盛…枯死的那半边…树干都空了!里面黑黢黢的…深不见底!早年间…村里有人不信邪…想砍了那树当柴烧…结果斧头刚砍下去…树皮就流出血一样的红水!砍树的人当天晚上就疯了…满嘴胡话…说树里有鬼…要吃他…没几天就吊死在自己屋里了!”
“后来…又有人想进去掏鸟蛋…钻进去就没出来…过了三天…尸体在树洞最深处找到了…浑身干瘪…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血…眼珠子瞪得老大…脸上全是抓痕…像是自己把自己挠死的!”
王瘸子打了个寒颤,枯瘦的手下意识地抓紧了衣襟:“从那以后…就没人敢靠近那棵树了…都说那树成了精…里面住着吃人的树妖!或者…是以前被埋在树下的恶鬼…借树还魂了!”
树妖?恶鬼? 我听得后背发凉。赵爱华的怨念说凶手在树里…难道…那个水鬼凶手死后,魂魄被困在了那棵老槐树里?!成了树妖或者地缚灵?!
“瘸子叔…我们…我们得进去…”我咬着牙,忍着右臂的剧痛,挣扎着站起来。怀里那块冰冷的令牌似乎感应到我的决心,微微震动了一下,散发出一丝微弱的凉意,稍稍压制了阴毒的躁动。
“进去?!”王瘸子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起来,跛着脚后退两步,惊恐地看着我,“你疯了?!那地方进去就是送死!比老鸦塘还邪乎!”
“不进去…我们都得死!”我盯着他,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三天期限!今天己经是第二天了!找不到凶手!化不了赵爱华和李娟的怨气!阴差不会放过我们!我这条胳膊…也撑不到三个月!”
我抬起那条青灰发紫、血管狰狞的右臂。王瘸子看着那条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手臂,浑浊的老眼里挣扎了片刻,最终被一种豁出去的狠劲取代。三更纸铺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三更纸铺最新章节随便看!他狠狠啐了一口唾沫:“妈的!横竖是个死!老子…老子跟你走一趟!但先说好!情况不对…立马跑!别管老子!”
我们稍作休整,王瘸子从他那破帆布包里翻出最后几样压箱底的东西:一小瓶腥味刺鼻的黑狗血,一包磨得发亮的桃木钉,还有一小捆浸过桐油、散发着特殊气味的红绳。他把这些东西分了我一些,自己则紧紧攥着那根浸过黑狗血的桃木钉。
再次绕回老鸦塘边时,天色己经昏暗下来。夕阳的余晖如同垂死挣扎的火焰,将天空染成一片不祥的暗红色。塘水依旧在不安地翻腾,但水猴子似乎己经潜回了深水,只剩下水面偶尔冒起的巨大气泡和若有若无的嘶鸣。那棵巨大的歪脖子老槐树,在暮色中投下更加巨大、扭曲的阴影,如同蛰伏的巨兽。
我们小心翼翼地靠近。离得越近,越能感受到那股阴森邪异的气息。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一股陈腐的木头味和淡淡的、难以言喻的腥气。老槐树半边枝繁叶茂,绿叶在暮色中呈现出墨黑色;另一半则彻底枯死,树干干裂扭曲,形成一个巨大的、黑黢黢的树洞入口!洞口边缘的树皮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像是干涸的血迹!
树洞深处一片漆黑,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一股阴冷的风,带着腐朽的气息,从洞内缓缓吹出,拂过皮肤,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就是这了…”王瘸子声音发颤,握紧桃木钉的手微微发抖。
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恐惧,从怀里掏出那块黑沉沉的令牌。令牌入手冰凉,表面的符文在昏暗光线下似乎流转着微不可查的幽光。我把它紧紧攥在左手,右手虽然剧痛难忍,但也死死握住了那把锈迹斑斑的铁锹——权当壮胆。
“走!”我低喝一声,率先弯腰,钻进了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树洞!
一股浓烈的、如同腐烂了千百年的木头混合着泥土和某种腥甜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我几乎窒息!眼前瞬间陷入一片绝对的黑暗!只有洞口透进来的微弱天光,勉强勾勒出洞口附近凹凸不平、如同血管般扭曲盘绕的树壁轮廓。
王瘸子紧跟着钻了进来,他点燃了一根随身携带的、用特殊油脂浸泡过的粗短蜡烛。昏黄摇曳的烛光勉强驱散了洞口附近的黑暗,但也让树洞内的景象更加诡异!
树洞内部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要大得多!像一个巨大的、扭曲的腹腔!内壁并非光滑的木质,而是布满了无数虬结盘绕、如同巨大血管和筋络般的木质纹理!那些纹理呈现出一种深褐色,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油光,仿佛还在微微蠕动!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腥味。
“这…这他娘的是树还是妖怪的肠子…”王瘸子举着蜡烛,声音抖得厉害,烛光映照着他惨白的脸。
我们小心翼翼地往里走。脚下是厚厚的、松软的腐殖质层,踩上去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像是踩在腐烂的尸体上。越往里走,空间越狭窄,内壁的“血管”纹理也越发密集、扭曲!那股甜腥的腐臭味也越发浓烈!
突然!
王瘸子手里的蜡烛火焰猛地一跳!毫无征兆地变成了诡异的幽绿色!火焰拉长、扭曲,如同鬼火般摇曳不定!将整个树洞映照得一片惨绿!内壁上那些扭曲的“血管”纹理在绿光下仿佛活了过来,如同无数条巨大的、正在蠕动的蛔虫!
“小心!”王瘸子失声尖叫!
几乎在烛火变绿的同时!
呼——!
一股冰冷刺骨、带着浓烈怨毒气息的阴风,如同无形的巨蟒,猛地从树洞深处窜出!狠狠撞在我们身上!
“呃啊!”我闷哼一声,感觉像是被一桶冰水当头浇下!浑身瞬间冻僵!右臂的阴毒如同被引爆,剧痛和冰冷瞬间席卷全身!深紫色的血管疯狂凸起蠕动!怀里的令牌猛地一震!一股冰冷的能量瞬间涌入体内,勉强抵御住这股阴寒冲击!
王瘸子更惨!他手里的蜡烛被阴风瞬间吹灭!整个人如同被重锤击中,踉跄着向后倒去!手里的桃木钉也脱手飞出!
“瘸子叔!”我惊叫一声,想去扶他,但身体被阴寒气息冻得僵硬,动作慢了半拍!
就在王瘸子即将摔倒的瞬间——
树洞深处,那片被幽绿烛火短暂照亮过的黑暗中,猛地亮起了两点猩红刺目的光芒!
那光芒充满了怨毒、暴戾、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疯狂!
紧接着,一个沙哑、扭曲、如同砂纸摩擦玻璃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恨意和嘲弄,在狭窄的树洞中轰然响起:
“江…小…川…”
“你…终于…来了…”
“我等了…好久…好久…”
“来…陪我…一起…下地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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