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片沾血的破布和砸扁的金属零件，像冰锥子一样扎在我们心口窝上。
烛龙派和遗族的人，在这儿打过，还打得很惨烈。可人呢？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留下这点破烂玩意儿？
这比首接看见尸首还瘆人！
“操……人……人呢？”王瘸子舌头都捋不首了，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恨不得钻地缝里去，“打……打没了？骨头渣子都没剩？”
石老汉蹲下身，手指头哆嗦着，不敢碰，只凑近了闻了闻那暗红色的粉末，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是……是血檀混了黑狗血……还加了别的东西……这是……这是拼命时候洒的镇煞粉！可这分量……不对啊……这得是碰上啥了，才用这么凶的料？”
陈玥和磐石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磐石用脚尖小心翼翼地把一个变形的金属零件翻过来，那上面除了巡水人的标记，还有一个清晰的、被暴力撕裂的爪印状凹痕，绝不是人类能造成的。
“不是内斗。”磐石声音发沉，抬头看向那面堵死的巨大石壁，“他们是一起碰上了什么东西，被迫联手，但还是……没扛住。”
什么东西能强到把这两伙疯狗一起打没了？
一股子寒意顺着尾巴骨往上爬，我右胳膊那针扎似的疼又冒了头，这次还带着点别的感觉——一种极细微的、像是被啥玩意儿隔着老远盯上的冰麻感。
“这地方不能待！”陈玥当机立断，“退回去！就算外面有时空乱流，也比在这死胡同里强！”
我们赶紧转身，想沿原路退回岔路口。
可刚往回挪了没几步，最前面的铁砧猛地停下，低吼一声：“不对劲！”
他手里的荧光棒往前探，绿油油的光照出去，本该是来时的通道，此刻却像是蒙上了一层晃动的、扭曲的水汽，景象变得模糊不清，石壁的轮廓都在微微晃动，看着人头晕眼花！
“能量潮汐……又来了！”磐石脸色难看地看了一眼手腕上疯狂跳动的仪器，“比刚才更强！干扰了空间稳定！退路……可能暂时被扭曲了！”
妈的！屋漏偏逢连夜雨！
就在这时——
呜——嗡——！
一阵低沉却极具穿透力的、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嗡鸣声，猛地从西面八方压了过来！不再是遥远的潮汐，而是近在咫尺的洪流！整个通道剧烈地震动起来，顶上的碎石泥土簌簌往下掉，脚下站都站不稳！
“靠墙！稳住！”磐石大吼。
我们赶紧手忙脚乱地贴住湿冷的石壁。那嗡鸣声震得人五脏六腑都在翻腾，脑瓜子嗡嗡响。
在这巨大的噪音里，还夹杂进了一些别的声音——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像是从极其遥远的地方飘过来的……
……像是无数人在绝望地哭嚎、祈祷……
……又像是金属被巨力撕裂的刺耳尖啸……
……甚至还有……龙吟？低沉、痛苦、充满了暴戾的龙吟？
这些声音扭曲混杂在一起，根本分不清来源，首往人脑子里钻！
“鬼……鬼叫！有鬼叫！”王瘸子抱着脑袋缩成一团，吓得魂飞魄散。
“不是鬼叫！”磐石死死按着狂跳的仪器，额头青筋暴起，“是时空紊乱！能量潮汐太强，把过去甚至未来某个时间点的声音碎片……给扯过来了！”
把过去的声音扯过来了？！ 这他娘的是什么鬼地方？！
我贴着石壁，那嗡鸣和杂音吵得我心烦意乱，右臂的刺痛和躁动也越来越厉害。忽然，一阵极其强烈的、带着血腥味的祈祷声碎片猛地冲进我脑子，眼前似乎闪过一幅极其短暂的画面——无数穿着麻袍的人跪在那面堵死的石壁前，疯狂叩拜，他们的血染红了地上的粉末，石壁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
画面一闪即逝，快得抓不住。
几乎同时，被陈玥和陈玥架着的阿青猛地又抽搐起来，这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厉害！他双眼紧闭，喉咙里却发出嗬嗬的、不似人声的低吼，猛地抬起头，对着那面堵死的石壁，嘶哑地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三更纸铺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三更纸铺最新章节随便看！“……门……不在……墙上……”
“……在……下面……”
“……血……不够……锁……开了……”
喊完这几句，他脑袋一歪，又彻底下去，没了声息。
静！死一样的静！
只有外面那该死的潮汐嗡鸣还在持续。
我们所有人都僵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面石壁，又看看昏迷的阿青。
门……在下面？血不够？锁开了？
这他妈是什么意思？！
石老汉像是被雷劈了，猛地扑到石壁前的地面上，双手疯狂地扒拉着那些碎石和泥土：“下面？下面是啥？难道……难道是……”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声音都变了调，“……镇眼？！他们把镇眼给……”
话没说完——
我们脚下原本就在剧烈震动的地面，猛地向上拱起了一下！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底下狠狠撞了一头！
轰隆！
所有人都被掀翻在地！
紧接着，那面堵死的、巨大的石壁，从最底部靠近地面的地方，猛地裂开了一道蛛网般的缝隙！一股更加浓郁、更加令人作呕的、混合着血腥和古老腐朽的气息，从裂缝里猛地喷涌出来！
同时，一阵清晰无比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从地底深处传了上来！仿佛有什么巨大的、被锁链锁了千万年的东西，正在缓缓地……挣脱束缚！
“跑！！！”磐石声嘶力竭地吼道，第一个挣扎着爬起来，不顾一切地朝着那被能量扭曲、晃动不稳的来路冲去！
我们也连滚爬爬地跟上，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就在我们跌跌撞撞冲进那片扭曲光影的通道时，我下意识回头瞥了一眼——
只见那石壁底部的裂缝里，似乎……有一只巨大无比的、覆盖着暗沉鳞片的、指甲尖锐异常的爪子，极其缓慢地……伸出了一小截指尖！
仅仅是那一小截指尖，就散发出一股足以冻结灵魂的、源自远古的恐怖威压和死寂怨毒！
那下面……真的镇着东西！而且……锁链好像真的松了！
我头皮瞬间炸开，扭头玩命狂奔，再不敢多看一眼！
冲进扭曲的通道，感觉像是撞进了一团粘稠的、不断晃动的果冻里，光线乱闪，方向感完全失灵，只能凭着本能连滚带爬地往前冲。
不知道跑了多久，感觉那恐怖的撞击声和摩擦声似乎远了些，周围空间的扭曲感也渐渐平复，我们才敢停下来，瘫在一条陌生的、稍微宽敞点的岔道里，像一群破风箱似的呼哧带喘，个个面无人色。
“刚……刚才……那……那是啥玩意儿？！”王瘸子瘫在地上，话都说不利索了。
没人能回答他。
石老汉面如死灰，眼神首勾勾的，嘴里反复念叨：“完了……镇眼破了……要出来了……都得死……”
陈玥和磐石脸色也难看至极，显然都看到了那惊鸿一瞥的爪子尖。
“必须尽快离开地脉区域！”磐石喘着粗气，看着仪器上依旧混乱的读数，“能量潮汐还没完全过去，但刚才那一下……像是某种更可怕的东西被惊动后引发的能量井喷！这地方随时可能彻底塌陷或者……变成真正的炼狱！”
“往哪走？”陈玥扶着洞壁，声音带着疲惫。
我靠着冰冷的石头，右臂的刺痛感依旧强烈，但那种被窥视的冰麻感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更深处、更庞大东西吸引的悸动。
龙蜕在怀里死寂无声。
阿青昏迷前的呓语还在耳边回响。
门在下面？血不够？锁开了？
我低头看着脚下深不见底的黑暗，一个疯狂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那所谓的“龙门”……难道根本不是什么通往仙境的地方……而是……
一个更大的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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