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入口那木板盖子传来的抓挠声,一下下,不紧不慢,像是有人用指甲在抠刮,听得人后脊梁发毛,刚才那点因为发现秘闻的激动瞬间凉透了。
“操!又来了!”王瘸子脸唰一下白了,抄起地上那根破木棍,哆哆嗦嗦地对着入口。
陈玥反应更快,一把将我拽到一堆破箱子后面,自己闪到梯子旁的死角,枪口上扬,死死瞄着那块微微震动的木板盖。她的呼吸压得极低,眼神冷得像冰。
我心脏咚咚狂跳,一半是吓的,一半是刚才那波古老龙忆冲击的后遗症,太阳穴还一蹦一蹦地疼。右臂的鳞片应激似的微微乍起,摩擦着衣料,沙沙轻响。
那抓挠声持续了一会儿,忽重忽轻,不像之前龙伥那种疯狂刨挖,反而带着点…迟疑?或者说…某种僵硬的规律?
不对劲…
我凝神去听,试图分辨。声音似乎不是来自一个点,而是…好几个指甲在交替地、笨拙地刮擦。
就在我们以为它要破盖而入时,声音戛然而止。
一片死寂。
我们仨大气不敢出,僵在原地,竖着耳朵等了足有一两分钟。
什么都没发生。
“走…走了?”王瘸子压低嗓子,声音抖得厉害。
陈玥没动,依旧保持着瞄准的姿势,眼神里的警惕丝毫未减。
又过了半晌,入口处依旧毫无动静。
“真走了?”王瘸子稍微松了口气,拄着木棍,腿肚子还在转筋,“吓死老子了…这鬼地方,一刻都不消停…”
他话音未落——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像是某种小机括弹开的脆响,突然从地窖深处,我们刚刚翻找过的那个樟木箱子方向传来!
我们猛地扭头看去。
只见那个被我们翻得乱七八糟的箱子侧壁,一块原本严丝合缝的挡板,竟然自己滑开了一条窄缝!里面黑黢黢的,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机关?周老道还留了这一手?
我们面面相觑,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疑。
刚才那抓挠声…难道不是为了进来?而是…触发了某个隐藏的机关?!
陈玥对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别动。她自己保持着警戒,慢慢挪到箱子边,用枪口小心翼翼地将那块滑开的挡板彻底拨开。
里面不是暗格,而是一个镶嵌在箱壁里的、只有巴掌大小的扁平的金属盒子。盒子表面没有任何纹饰,只有中心有一个小小的、凹陷下去的圆形印记。
陈玥仔细检查了周围,确认没有其他机关后,才小心地将那金属盒子取了出来。
盒子很轻,入手冰凉。她尝试掰了一下,纹丝不动。
“这啥玩意儿?藏得够深的!”王瘸子也凑了过来,好奇地打量着,“咋打开?砸开?”
陈玥没理他,用手指仔细着那个凹陷的圆形印记,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看我:“小川,巡阴令。”
我一愣,反应过来,赶紧从怀里掏出那面黑令牌。令牌底部的形状…似乎和那凹陷有点像?
我试着将令牌底部按进那个凹陷。
严丝合缝!
“咔…”
一声轻响,金属盒子的盖子弹开了一条细缝。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陈旧纸张和微弱电流般的气息从缝隙中逸散出来。
陈玥小心地打开盒盖。里面没有机关,只有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材质奇特的半透明薄膜,像是某种动物的皮鞣制而成,极薄,却透着韧性。薄膜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极细小的深色字迹。
“信?”王瘸子抻着脖子,“又是周老道留的?”
陈玥轻轻拿起那张薄膜,展开。上面的字迹不再是周老道那种带着古意的工整楷书,而是另一种…更加锐利、甚至带着几分潦草和偏执感的笔迹!
【后来者,若你能见此信,想必己见过师尊,知我“恶行”,得此令。】
开篇第一句,就让我心头猛地一跳!
这语气…是掌柜的?!
【世人都道我欺师灭祖,叛出师门,觊觎水府之力,罪该万死。师尊…他老人家想必也是如此认为的。】
字迹在这里微微停顿,墨迹稍深,仿佛书写者当时情绪波动。
【然,我所做一切,绝非为私欲!尔等可知,吾辈世代所守“归墟”,并非圣地,实乃囚笼!囚禁的,非只水族精怪,更有一尊…自上古便被镇压于此的“源初之暗”!】
源初之暗!又是这个词!和周老道信里提到的一样!
【此“暗”非生灵,乃万水负面凝聚之恶念,贪婪,死寂,吞噬万物。上古先贤舍身将其封入归墟核心,借水脉之力消磨镇压。然,岁月流逝,封印日渐松垮,“源暗”躁动愈频,近年己有渗透之象!师尊之法,一味强封,如同抱薪救火,终将酿成大祸!】
字迹在这里变得急促而激动。
【我寻遍古籍,得知一法或可彻底根除——需寻得“斩龙剑”真正核心,以其为引,辅以秘法,并非斩杀,而是“净化”被“源暗”污染之龙力,以其为舟,反向侵入归墟核心,重塑封印,甚至…彻底湮灭那“源暗”!】
【然,此法需掌控龙力,凶险万分,师尊斥我为痴心妄想,与虎谋皮。我别无他法,只得…自行其是。取水府之力,控精怪为耳目,皆为此事。我深知此举不容于师门,然…为苍生计,个人荣辱,何足道哉!】
写到此处,笔锋陡然一变,透出一股深深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然…我或许…真的错了。“源暗”之诡谲,远超想象。它似能窥探人心,放大欲念…我虽自诩为公,却不知不觉中…亦被其影响…行事愈发偏激…甚至…】
字迹在这里剧烈颤抖,甚至有一处划破了一点薄膜。
【近期,我常感心神不宁,似有另一意念试图侵扰于我…恐己被“源暗”标记…此去归墟深处寻找剑核,吉凶难料。若…若我未能归来,或归来后心性大变,不再是我…】
【后来者!无论你是谁,若见此事,切记!】
【一、“源暗”可怕,绝非一人一龙之力可敌,需寻“巡水人”相助,彼等传承久远,或知更多秘辛。】
【二、小心师尊…我疑他…并非仅仅固守传统,或许…亦知晓更多,却隐瞒了什么…】
【三、万不得己时…可去“龙门”残迹…那里…或许有…另一条路…但…亦极其危险…】
字迹到此,越来越淡,也越来越凌乱,仿佛书写者的力量正在急速流失。
最后几行,几乎是挣扎着写下:
【…悔否?不知…只望…后来者…莫要…重蹈我…覆辙…】
【…小心…水…】
最后那个“水”字,几乎淡得看不清,后面似乎还想写什么,却彻底断了。
薄膜上的字迹到此为止。
地窖里死一般寂静。
我们仨看着那薄薄一张皮纸上惊心动魄的内容,半天没人说话。
掌柜的…他居然…不是单纯的叛徒和野心家?他做的一切,竟然是为了对抗一个更恐怖的、“源初之暗”的东西?甚至可能因此被侵蚀了神智?
而周老道…他似乎也并非完全无辜?掌柜的怀疑他有所隐瞒?
还有“巡水人”…阿青就是?掌柜的早就知道他们的存在?
信息量太大,冲击得我们头晕目眩。
“这…这…”王瘸子张着嘴,半天憋不出一句整话,“掌柜的他…他原来…”
“未必全是真。”陈玥冷静的声音打破沉默,她仔细将薄膜重新折好,放回金属盒子,“这可能只是他的一面之词,或者是他被侵蚀后扭曲的认知。但‘源初之暗’的存在,和周老道可能知情这点…值得警惕。”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如果掌柜的说的是真的,那我们所面对的危险,远比一条发疯的龙要可怕得多!那是一个能污染龙、侵蚀人心智的、源自上古的恐怖存在!
而周老道…他到底隐瞒了什么?
还有最后那句没写完的“小心水”…是什么意思?小心河水?小心水脉?还是…小心某种以水形态存在的东西?
无数的疑问和沉重的压力扑面而来。
就在这时,我口袋里那枚一首没什么动静的定水珠,突然又极其微弱地…嗡动了一下。
这一次,不再是温润的蓝光。
那光芒,竟然透着一丝…诡异的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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